,似乎都停留在了那日沒有陽光的清晨。
他們都給了我一個背影,一句情感的告別。
三日後我決定離開東瑜,是因為清明將近,要回金陵祭典長卿了……或許,是逃避一些在心裡滋生出的情感萌芽。
長卿死後,蕭晚月的欺騙讓我對愛這樣的感情失望徹底,我對著長卿的墓碑發誓,這輩子不再愛人。便捨去女人的那顆心,只為壯大金陵為在劫成就大業——原來,我那顆柔軟的心並沒有死去,只是睡著了而已,一受傷它就醒來了。
東瑜之行,壯志躊躇地來,滿腹滄桑地去。來之前想的與來之後得到的,是截然相反的兩個結果。在劫並沒當上魏國公,天賜子承父業卻被蕭家架空了五分大權;參加了父親的葬禮,還同時為自己的三位哥哥操辦喪事。大哥他們在世人面前已經死了,蕭晚風差人給我送來訊息,已將他們一家子都送去安全的地方。但他沒有告訴我是去了哪裡,他只需要我知道他們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就行了,允許他們活著已經是他對我最大的仁慈。他始終沒有見我,或者已經決定再也不見了?已經膩煩了麼,這種你追我逐的愛情遊戲?
離開東瑜的前一刻,天賜來為我餞行。
“所有人都走了,悅容姐也要離開了,從今往後我就是天生的地養的石頭裡蹦出來的無依無靠的猴崽子了。”他看似玩笑,卻說得負氣。與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大有“西出陽關無故人”之感。其實哪是我無故人,卻是他啊。我離開後,這個東瑜就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酒濃時他笑得痴樣,對著酒杯念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一首《春望》望不到這一年東瑜的春色,我懂他的沉鬱和憤懣,他自認堂堂七尺男兒,愛恨恣意,今日卻父兄家仇不能報,廟堂之禍不能定,空餘一番豪情壯志建功立業之心。怎麼甘願屈就於蕭家之下,充當傀儡?
“好,喝悶酒也好,來來來,姐姐為你倒酒。”
他笑了笑,將酒杯遞出,我拿著酒瓶往裡頭倒酒,倒滿了還接著倒。天賜提醒道:“悅容姐,已經滿了。”我仍然不停地倒酒,邊問:“天賜,你看這杯酒像不像蕭家?”天賜困惑:“悅容姐何意?”我笑著對他眨了眨眼睛,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現在蕭家很強大,強得像個可望不可即的巨大敵人,先前北伐金陵,現在東進東瑜,期間又一路吞併各大小諸侯勢力,一覽眾山小,權勢滔天下——但物極必反啊!那些大小諸侯哪個不明白,他們蕭家兩兄弟就是這大經天下最兇狠的豺狼虎豹。如果諸侯們不抱成一團把野獸給殺了,就會被野獸吃掉。等那些人忍無可忍朝我們救援的時候,就是我們成就大業名垂青史之時,到時候你、我、在劫三人合集東瑜、金陵、大雍城三方勢力登高一呼,天下必然雲集響應,還怕滅不掉他們蕭家?”
天賜聞言發怔良久,臉上浮現奇異地紅暈,不是酒喝的,而是興奮的,拍著桌子大笑道:“聽悅容姐一席話,讓弟弟如醍醐灌頂,猛然醒悟啊!好好好,心情大好,來,我們乾一杯祝賀!”
“等等,天賜。”我擋住了他的酒杯,他不解看我,我深意道:“現在我們怎麼能祝賀呢?該祝賀的是蕭家他們,我們要喝悶酒,而且只能喝悶酒。”天賜耳聰目明,自然聽懂了我的話中深意,笑道:“還是悅容姐深謀遠慮小心謹慎啊!對,我們就喝悶酒!”說罷,將那滿滿的一杯酒仰頭應盡。
天賜送我走出“溪凌幽欣”的時候,指著那副牌匾問:“悅容姐知道我為什麼為這偏殿取這個名兒嗎?”我盯著牌匾看,記得在劫曾無意中說過,只要反著念便能參透深意。我反覆唸了幾聲:“欣幽凌溪,欣幽凌溪——心有靈犀!”以前總參不透的這一刻卻分外清晰地領悟深意,我片頭詫異地看向天賜:“你……”靈犀正是我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