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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悠然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起不相干的話來:“真奇怪,總覺得京城的冬天比科爾沁還要冷。在科爾沁十月裡,從未見人會被凍傷過,來到京城我卻看見了。十月裡桂花還沒謝呢,小四的手指頭就紅腫了,在書房的時候腳總是忍不住動來動去,還被李師傅罰了。烏恩說是凍的,手腳都找了凍瘡,還說會年年復發。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看起來穿得很暖,錦衣狐裘,高冠輕履。”

說到此處,卻停住了,眼睛卻看著紫晶,問:“你可知道是何原故?”

紫晶聽得心驚,堂堂皇子竟患凍傷之症,莫不是——不敢胡亂揣測,只是搖頭說:“奴婢不知。”

悠然竟笑了笑,說:“你自是不知道的。你不是母親,我也不是,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才是全無保留,恨不得所有苦楚皆以身待之。疼寵自己的孩子唯恐不夠,又哪有別的心思待別人的孩子?”

紫晶有些明瞭,問:“難道就不怕被人詬病?”

悠然搖搖頭,說:“是宮人一旁伺候。衣食住行皆照定例,何來與人詬病?只是沒有真心罷了。上用之物多選華麗富貴,保暖實用卻在其次,小阿哥們素性自矜驕傲,必不會放低身段求得憐憫。那些宮人不過奉命行事,何曾有半點真心,即使存心相幫,也無從取得物助。我無意中瞧了小四的鞋襪,皆是內造處制,鞋內襯用絲棉細布,襪用白色絲帛,手工精緻合適,誰敢說半句不是?”

紫晶恍然:“是了,絲帛不吸汗,不保暖,只會汗溼了鞋裡,天氣一冷,鞋凝了霜,雙足如置冰窖,不消數月,必會生凍瘡。格格選了羊毛線織襪就在於此。”

“嗯。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所以我才選了顏色不起眼又接近上用的樣子,小四最謹慎,胤祉最精靈,小八有胤祉留心,這些年風平浪靜,想是無礙。即便是被人知曉,我待他們以幼弟,清者自清,何處不能外道?存於世,唯乎本心。我說得可對?”

紫晶見她微挑了眉,語氣隱含金石之氣,竟有些率性而為的意思。連忙附和道:“格格說的是。是奴婢想岔了。我這就去檢點衣物,待日子到了就帶進宮。”

進宮那天,難得放了晴,地上仍有些泥濘。太皇太后本起了興致到園子裡賞秋桂,方出了兩步就差點摔倒,只好作罷,怏怏的回了內堂。

悠然幫她套上松香色毛線織成的大衣裳,喜得她站在鏡前左顧右盼,連聲跟蘇茉爾說顏色好,大小也合適,穿著很貼身,暖和——又是笑,又是叫,竟像個孩子一樣。蘇茉爾卻有些心酸:太皇太后莫非真的老了,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到早些年的乾坤獨斷一言九鼎,感覺不到她曾經運籌為幄力挽狂瀾,如今不過是得了小輩孝敬便心滿意足的普通老祖母。

這會兒她的精神很好,頭髮早已如雪,卻梳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腦後一方碧玉扁方,斜插了悠然送的羊脂白玉簪,懶洋洋的靠在炕上,閉著眼睛聽悠然坐在下面吹蕭。

一曲終了,睜開眼睛說:“小悠然,這曲兒倒是好聽,我怎麼聽得有些傷心啊?”

悠然心中一凜,有些後悔吹這曲《故鄉的原風景》。在這位慈和的親人面前,總是忍不住會把埋在深處的情緒流露出來,甚至有些情感連自己都已忘記。見她慈詳溫厚的臉龐,淚意湧上,又怕徒生傷感,只得撇過頭去,飛快的眨了眨眼,方笑道:“這是一個東洋人做的曲子,是想念家鄉的,不是傷心,就是想念。”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想家啦?想咱們的草原啦?”悠然順著點了點頭。她嘆了口氣,說:“外祖母也想家,也想草原。真想啊!當年我們騎馬射箭,打獵放羊,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一直接著了那樣藍的天。蘇茉爾,你還記不記得?我和姐姐騎馬,看誰跑得最快,咱們一氣跑了三百里,惹得父汗尋了好些時候,以為咱們被狼群給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