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鐘,家庭醫生匆匆趕到,檢查了裴嶼深目前的身體狀況。
好在除了鎮靜劑注射頻繁導致的虛弱疲乏外,也就只有長期未曾進食帶來的低血糖。
考慮到少年還未從鎮靜劑中緩過來並且拒絕他人餵食的特殊情況,得到霍老爺子允許後,醫生直接為少年靜脈注射營養用藥。
腸胃的痙攣稍微緩解,少年慘白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張翠儂的所作所為,都已經由徐勝告知給裴陸英和他的夫人舒涵。
電話裡,是長久顫抖的沉默。
“怎、怎麼會?”
裴氏夫妻倆俱不敢置信,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他們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在這個來歷不明的惡婦手下生存了近兩個月。
裴陸英的聲音哽澀,充滿痛苦與自責:“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招她進來……”
當時裴夫人一見到前來應聘的張翠儂那粗枝大葉的模樣,就心生不喜。
奈何主動離職的保姆已經去了一波又一波,夫妻倆已經儘量縮減本職研究工作量,但此外為了兒子能夠重新站起來他們還要天南地北地奔波,實在無暇照顧孩子。
張翠儂已經算是為數不多的應聘者中履歷最好、態度最積極的了。
在裴陸英的勸說下,舒涵才答應給保姆三天試崗機會。然而就在這三天裡,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保姆幹起活來利索,力氣大,最重要的是她能“哄著”裴嶼深進食。
裴嶼深食慾極低,如若不是夫妻二人輪流跟著他絕食,少年不吃的話他們也不吃,裴嶼深才會吃上幾口。
雖然好奇保姆是用了什麼法子,但是既然阿深不願意見他們,二人也不過問。
只要吃了就好。
瞧著保姆禮貌幹練的樣子,裴夫人反省自己不該以貌取人,正式留用了她,並且因為心懷愧疚還給她漲了工資。
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初見面時張翠儂本人與身份之間的違和感,終於有了印證。
裴夫人掩面低低哭泣,透著沉重的無力:“為什麼,阿深從來不說呢……”
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裡……
夫妻倆甚至動了立馬回程的心思,儘管他們才落地國不久,還沒有上門拜訪r toas
徐勝嘆一口氣,低聲安撫二人不要太著急,這裡霍老爺子已經安排好了,保姆直接扭送公安,身份造假、故意傷害甚至盜竊等等罪名夠她在獄中反省七八年了。
而那個家政公司同樣以侵害消費者權益的名義被起訴,高管的暗箱操作直接在網上曝光,甚至被相關部門勒令關門徹查。
如今,霍家已經重新為裴嶼深安排了絕對知根知底、專業可靠的保姆照顧。
聽見徐勝這一番話,二人返程的心思終於放下來,伴隨著理智的迴歸,也意識到了拜訪日期在即,他們突然爽約的魯莽。
徐勝繼續不急不緩地安慰著思子心切的二人。
江遲靠在不遠處的門框邊,桃花眸疏懶地旁觀。
不愧是老爺子的秘書,說話服人是有一套的。
耳邊飄進電話裡女人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江遲慢慢斂眸。
一個整天泡在實驗室,專注和器械打交道的研究員,可以嚴謹敏銳地分辨每一個數字、程式碼背後的邏輯,但是——
不一定能看穿活生生的人的偽裝。
在洞察人心這方面的敏銳度,還是比不過商人吶。
小叔早就知道那保姆有問題了吧。
江遲暗暗咋舌。
徐勝後來與他們說了,在他探查那家政公司之前,霍氏已經有人找過那老闆裡裡外外調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