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臉色白了白,壓著聲兒,道:“姑娘,都是一條衚衕裡住著的,總歸有打照面的時候,可說熟悉狄老爺出事了吧?那跟我們府上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姑娘來問,我也答不上什麼來。唉,我們府裡自己都磕磕絆絆了,姑娘高抬貴手。”
謝箏挑著眉頭看他,笑道:“聽管家這話,倒像是怕懷疑到貴府頭上似的。”
管家哭喪著臉,視線在陸毓衍一行人身上轉了轉,一咬牙,道:“陸公子,說句實在話,剛剛來的那個人,不是什麼客人,而是買家。
您是知道的,銀豐衚衕就這麼長,兩側宅子都是有數的,多少人拿著銀子都買不到。
我們員外的香料鋪子,這些日子生意大不如前,就有不少人在打這宅子的主意,恨不得落井下石,逼我們員外賣宅子。”
謝箏想了想,道:“那這些想買宅子的人,是不是也會去狄家問?”
“狄家那宅子,怕是沒人敢買,”管家解釋道,“想買銀豐衚衕的,都是看中一個口彩,要討彩頭。狄老爺叫人殺了,雖說不是死在家裡,但在旁人眼裡,狄家就是風水不佳。誰家要是敢買,那一定是請了位高人,重新擺一擺風水。”
陸毓衍聽了,道:“香料鋪子生意不佳?員外在府裡嗎?”
“差了許多了,”管家引了陸毓衍往裡頭走,“我們員外在府裡。”
依舊是數月前來過的花廳。
謝箏邁進去,下意識往側邊書房瞥了一眼,白牆上,林駙馬的那副丹青已經被收了起來,換上了一副極其普通的畫作。
汪如海拱手與陸毓衍見禮,見謝箏往裡頭看,嘆著氣道:“貴人的畫作收在了後院裡,掛在前頭,怕再叫眼尖的人認出來。”
陸毓衍坐下,抿了口熱茶,道:“有人想買員外的宅子?”
汪如海苦笑,道:“陸公子是知qing ren,我的香料鋪子能在京中立足,原本走的就是秦駿秦公子的門路。
秦公子犯案,秦家也敗了,牆倒眾人推,從前與秦公子相熟的,都恨不得與他撇清關係。
我鋪子裡的這些客人,少了七八成。
幸好之前的生意還賺了些銀子,否則我可真要落到賣宅子的地步了。
話又說回來,我是送了那河邊的院子給秦公子,又送了不少瘦馬,可我哪裡知道,他們睡女人還睡出人命來了,這、這唉!”
汪如海的確不知情,他若曉得秦駿做事那般出格,手上沾了鮮血,他可沒膽子走秦駿的路子。
雖說案情細節,衙門都沒往外頭說,可市井傳聞真真假假的,混在一塊,聽起來越發滲人。
汪如海聽了,想到他親自送過去的那些瘦馬,只覺得脖頸後頭冰冷冰冷的,就像他自己也成了劊子手一般。
“汪員外眼下有什麼打算?”陸毓衍又問。
汪如海徐徐吐了一口氣,道:“好不容易才搭起來的生意,看著是一落千丈,但還能堅持,這幾年再費些心神,也就是多賺些少賺些的事兒。”
“汪員外的精神氣,實在叫人佩服,”陸毓衍說到這裡頓了頓,捧著茶盞飲了一口,突然轉了話題,“不曉得員外與狄水杜的交情如何?”
一聽狄水杜這個名字,汪如海的臉色有些僵,半晌,道:“公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他狄水杜是給公主做事的,能替公主打理錢莊,可見是頗得信任。
而我,我就是個卯著勁兒想往上鑽的,好不容易才厚著臉皮走通了秦公子的路子,駙馬那兒,我也只能不要臉的說一句他認得我這張臉,更別提是公主跟前了。
再說了,我給秦公子送宅子的事兒,能傳到公主那兒去?給我吃一鍋子的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啊。
秦公子進了大牢,駙馬爺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