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微頭軟了下來,彷彿折斷花般她兩手間搖搖欲墜。此時沈子琨低哼了聲,從地上醒轉了過來,一雙眼尚且懵懂地望著他母親。而曉芝從未有過地平靜了下來,她平靜地示意兒子回到房子裡去,然後平靜地將沈微屍體拖進後車廂。
八十年代世界很安靜,她當時所處地方是靜得向一座墳墓一樣,這樣寂靜中她平靜地鑽進車裡,將車駛向那座位於近郊別墅。
之後一切開始慢慢順利起來,由於沈微回國沒有知會過任何一個人,所以沒人知道他已經回國,只奇怪為什麼他突然間不再出席會議,到過去了兩天之後才開始慌亂起來,派人到處去尋找他,但找不到一絲蹤跡。此時曉芝適時地寄出匿名信說沈微已被綁架,希望沈東辰籍此為自己過去那囂張行徑做出代價,隨後一面開出幾十億美金勒索金額,一邊又給出極其短暫繳納時間,並環宇集團僅僅遲交了兩小時之後,取消了交易,凌晨時分將沈微頭割了下來裝箱悄悄放了警署外面。
那之後沈東辰身體變得越發衰弱,已經徹底失去了說話功能他,她依舊每天去照顧著,帶著一雙每天哭紅眼睛,沉默而溫柔地坐他床邊。而他那雙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似是知曉一切,卻不動聲色。
某夜她聽見他輕輕地抽泣,但第二天仍安靜而平和地靠床上看著她,她不給他見到任何人機會,將他囚禁房間裡正如他她十七歲時曾那樣地囚禁著自己。
但她知道如果遺囑未改她仍將一無所獲。於是她千方百計地尋找著遺囑存放處。
沈東辰沉默地看著她終日這房子裡忙忙碌碌,目光似是嘲笑,那笑死亡陰影籠罩下顯得如此恐怖。曉芝明白這笑容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於是有一天,當沈東辰躺床上,無意間從他房門縫隙處望去時,見到了那為自己服務了幾十年律師同曉芝摟抱糾纏一起身影。
那是曉芝故意讓他看,沈東辰知道。
所以曉芝半裸著身體推門進來時,他應該是想罵她一聲,但嘴巴費力地張了半天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到他床邊矮櫃前,將那上面那隻檯燈上燈罩拿開,於是一扇暗門便從他床後打了開來,露出裡頭保險箱,那瞬沈東辰望著她那雙眼睛漸漸暗了下去,保險箱密碼是她所知道,那數字不易記卻對他們兩個來說意義深長。32847,328號座47。那是他買給她第一套房子,那裡他們住了整整三年。
說到這裡,那女人話音頓了頓,她望向我,輕輕嘆了一口氣:“那之後不久沈東辰就死了,你能想象一個半身不遂老人是怎麼把自己懸掛吊燈下吊死麼?”
我還沒完全從她所說那一切裡回過神,又被她這句話說得一個激靈。
下意識搖了搖頭,見她微微笑了笑,又道:“他用自己唯一能動兩隻手沿著床柱爬上去,就這樣一點一點爬上去,然後將繩子懸掛到吊燈上把脖子朝繩圈中鑽了過去。”
“繩子將他脖子勒斷同時也擠壓出了他那雙眼睛,那雙曾經無比睿智而犀利眼睛,它們令我深愛也令我深怕因此你看,就是這樣可怕到彷彿有如魔鬼般力量,所以他是沈東辰。所以我是愛他,可惜他容不得我。他甚至想以那樣方式死去好化作厲鬼來報復我,看,這又是他同他兒子另一個不同之處。沈微即使被我割掉了頭,被砌這牆裡整整三十年,都始終安安靜靜,而沈東辰他下葬後不到半個月,便來找我了。”
“找你?”不知是她說這話語氣,還是那靜靜又刻板眼神,我肩膀再次一陣發抖。
“是。”她點點頭:“他來問我討他兒子。每個夜晚我躺三樓我房間內時,總能聽見床下他聲音低低地,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初我以為是自己做噩夢,直到有一天我夢見床柱和天花板上燈之間突然閃過一道電光,然後將我床熊熊燃燒了起來。我被子琨推醒,發現那不是夢,我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