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
秦天臉色平靜,唯有眼眸中,若有嘆息之色。
“天下雖不同,而大秦之亡,卻不可逆轉!”
“此為大勢所趨,亦是末法時代之徵兆!”
“無論扶蘇與胡亥,誰為秦二世,皆無法改變這個結局。”
“唯一之區別,僅僅只是秦亡,還是天下皆亡而已!”
他手指微微一動,海面上突然霧氣翻湧,霎時間組成一幅畫卷。
那是一座泥濘不堪的荒山,荒山之上,旌旗招展,只不過由於被雨打溼,便是飄揚之時,亦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而旌旗之下,乃是一處大營,營中的軍卒皆是秦兵打扮,然而他們臉上卻完全沒有大秦悍卒那種氣吞天下的霸氣,有的只是彷徨無計。
一聲呦呦狐鳴突然在大營旁的荒山中響起,一個怪異的聲音隨即傳來,響徹四方。
“大楚興,陳勝王!”
霧氣組成的畫卷變幻,荒山隱去,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將出現在畫卷中。
他神情冷峻地端坐在一匹黑色的神駿戰馬上,不遠處的輕車中,有一抹紅色的倩影,正隔著珠簾,深情地凝視這名武將。
然而冷峻武將此時並未看那抹紅色倩影,他的目光,不離稍瞬地看向身前不遠處。
而在他面前,是一片連綿三百里的巨大篝火!
篝火沖天而起,無數華章樓臺,在烈火中倒塌,奇珍異寶,皆付之一炬!
有士卒揮著干戈狂熱地大喊:“霸王,霸王!”
沖天的火焰隱去,延綿三百里的阿房宮亦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小小的竹室。
竹室之中,燃著一個小小的火爐,一個淺淺的酒盤此時正放在爐火上。
酒盤中裝著清水,白霧蒸騰而起,中間一把小巧玲瓏的酒壺突然被一隻大手抓起。
大手的主人是一位面色白淨,頗有鷹視狼顧之相的中年男子,他對面的那名男子神色雍容,雙耳耳垂極大,幾欲及肩。
“今天下英雄,”白淨男子目光深邃,他輕輕將一顆青梅放入酒壺之中,而後替大耳男子滿上酒盞,意味深長地繼續開口,“唯使君與操爾!”
有鼓角之聲傳來,華夏大地無處不戰,殺聲直衝霄漢。
鼓角諍鳴,漸漸響成一片,有金鐵之聲傳出,而竹室亦漸漸為水氣所縈繞,化作一片慘白。
慘白的不是霧氣,而是一座骨山,一座足足有四五丈高的巨大骨山!
骨山皆是人骨堆成,從骨頭粗細以及牙齒殘留情況看,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只不過婦孺佔多,骨頭上佈滿牙印,顯然這座骨山,乃是人被烹食後所遺。
一名戎裝的粗豪漢子手中的長劍依舊在滴血,他身前躺著一名發須焦黃,明顯帶著胡人特徵的男子,後者手上還拿著一條細嫩,一看就出自嬰兒的大腿。
一面旌旗在粗豪漢子身後獵獵作響,上書“天王”兩個大字。然而粗豪漢子此時卻絲毫沒有所謂天王的威勢,有的只是痛徹心扉的慘烈。
他高高地昂起頭,看著身前高聳的骨山,眼中竟然滴出幾滴血淚。
“吾北地漢人本有三百萬戶,丁五百萬,口一千四百萬有餘。”
“短短數年之間,僅於五十萬戶不到,丁口不足兩百萬!”
“餘者,或死在焦土之下,或溺死大河之中,乃至喪身胡人之口!”
“蒼天鑑之,非閔殘暴,實是吾等漢人,已至滅種之邊緣!”
“吾不願喪生胡人之口,吾亦不願坐視吾之漢民,葬身胡人腹中!”
“蒼天鑑之,閔今日向天下立誓。”
“六夷之內,敢稱兵杖者斬之!”
“與官同心者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