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再無寧日也。”
兩人正在說到此處,忽有下人來報:“江都郡丞王世充求見。”魚俱羅聽了,一皺眉頭,問吐萬緒道:“這王世充是什麼人?”吐萬緒答道:“只聽說此人在兵部做過一些小職,具體卑職也不甚瞭解。”也是魚俱羅此刻心煩意亂,於是他哼了一聲,吩咐下人說道:“一個小小郡丞,不見也罷,讓他回去吧。”那下人稱諾,轉身離去,可不過片刻,又折轉回來說道:“王世充稱有要事相報,懇請求見大帥。”魚俱羅聽罷,怒道:“一個芝麻小吏,會有何要事,如此煩人!”吐萬緒說道:“大帥,王世充屢翻求見,想來或有要緊之事,不妨見他一下再說。”魚俱羅聽了,只得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於下人說道:“即是如此,喚他去中軍大帳候見。”說罷他又轉頭於吐萬緒道:“走吧,且去看看那個王世充什麼來頭。”
二人一同走回中軍大帳,那個叫王世充的已在帳內等候多時,他見魚俱羅走入大帳,慌忙拜倒在地說道:“小的江都郡丞王世充,拜見大帥。”魚俱羅瞥了他一眼,只見他生得寬額高顴,眼凹深陷,鼻似鷹鉤,一見便不是中土人士,卻又與北朝鮮卑族人有異。魚俱羅厭之樣貌,於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坐到帳首上座之上,既不喚他起身,也不向他主動問話。王世充拜過魚俱羅,又抬起頭來,一臉媚笑說道:“大帥,小的前日尋得前漢鎏金博山爐一隻,聽聞大帥喜好古玩,特來獻於大帥。”說著他雙手一拍,已有隨從將其端入帳來。這隻鎏金博山爐雖然只有拳頭大小,但其一身金漆,光華四射,璀璨奪目,而爐上細雕東海蓬萊仙山,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讓一旁的吐萬緒見了,不禁讚歎稱奇。魚俱羅自南北統一以來,一直閒散在家安享晚年,確實也愛玩些珍奇古玩,只是眼下迫不得已,他才臨危授命,掛帥平叛,又逢兩軍對峙月餘,毫無進展,他早無這份雅緻閒情,如今見了王世充阿諛獻媚,他反而心生不快,也不正眼瞧那隻博山爐,只是冷冷說道:“老夫無功不受祿,王大人若無要事,就請回吧。”
王世充處心積慮,找來了這隻價值連城的博山爐,想以此親近魚俱羅,且這博山爐一入帳內,驚豔四座,也讓他甚是得意,但魚俱羅卻不吃這套,對他仍是冷淡,著實讓他如墜冰窟。不過王世充仍然不動聲色,陪笑著說道:“大帥連日來在此督軍作戰,甚是辛勞,小的今晚已包下了江都名樓醉雲居之夜場,給大帥解乏。這醉雲居中不僅有江南會稽女兒紅百年陳酒做鎮館之寶,更有頭牌琴茹雩色藝雙絕,名冠江淮,當年聖上南遊江都,亦是巡幸於此,還懇請大帥賞臉。”魚俱羅聽罷,一拍案臺,怒道:“江南賊寇仍在作亂,爾等竟還有心在此玩弄風月!”王世充俄然一怔,面色鐵青,額上冷汗直冒,趕緊伏下身去,慌忙說道:“大帥息怒。小的其實已有渡江作戰之策,欲籍此獻於大帥。”魚俱羅哼一聲說道:“你現居何職?”王世充惶恐答道:“回大人,小的現居江都郡丞之職。”魚俱羅“嗯”了一聲,轉頭問吐萬緒慢悠悠地說道:“吐將軍,老夫年邁糊塗了,這郡丞做的是何事?”吐萬緒知道魚俱羅明知故問,便也跟著裝模作樣地答道:“回大帥,郡丞乃是郡守輔官,主司協助郡守疏理文案政務。”魚俱羅聽罷,呵呵譏笑,於吐萬緒說道:“一個小小文吏,也敢妄言軍機大事。”說著二人相繼哈哈大笑起來,直讓那伏在地上的王世充面紅耳赤,羞憤難耐,若非魚俱羅兩朝元老重臣,他恨不得立時撲上前去啖其骨肉。
魚俱羅一番嘲笑完畢,站起身來,於吐萬緒說道:“走吧,老夫今日心情甚好,吐將軍就陪老夫去喝上幾杯。”說著二人自顧走出大帳,對王世充全然熟視無睹,直教他看得暗自切切咬牙,怒火中燒,七竅生煙,直待二人遠去,他才爬起身來,惡狠狠地對著魚、吐二人走去方向啐地一聲,連罵了數聲“老匹夫”,仍難解他胸中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