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闌站在廊下看著公主殿下逐漸遠去的身影,殿下今日過來,當真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喲,崔內官兒這是在看什麼呢?可別是瞧著咱們公主殿下都想不起有這號人了,心裡邊兒才為當初的不識抬舉感到惋惜吧?”尖利刺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汪昱臂彎裡挽著拂塵不知何時湊到了崔闌身旁。
“公公說的哪個當初,恕崔某聽不懂,但只一點,重要的是眼前,有了眼前,才有來日不是嗎?”崔闌如今羽翼漸豐,已經不耐煩同他虛與委蛇。
“哼!”汪昱沒討著好,扭著身子離開了。
太子蕭承昭主理徹查軍餉貪墨一案,倒頗有些雷厲風行。當日便拿了戶部掌管北境軍中奉餉、內庫米糧的郎中、主事、押糧官等十餘人,不出兩日,就連戶部左右侍郎都被請進了都察院。
戶部尚書王敬府邸,心腹管家前來回稟,“大人,禮部侍郎崔互來訪?”
王敬擱了茶盞,“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隨即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但還是道,“罷了,請進來吧。”
崔互進了書房,看管家屏退左右下去後才道,“王大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喝茶,若是任由太子查下去,怕是不日你我也要去都察院喝茶了。”
王敬看著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雖心下不屑,但面上不顯道,“崔大人稍安勿躁,這事也不一定就能查到你我頭上。”
崔互好不容易坐下,“王大人,接下來怎麼辦才好?”
“依我之見,崔大人回府該幹嘛幹嘛,同往日一般無二便是。”
“那豈不是坐以待斃?”崔互十分不解。
王敬耐著性子給他解釋,“太子殿下目前只讓戶部左右侍郎進了都察院,而非大理寺的詔獄,就說明他手上也沒有你我牽涉此事的確鑿證據,咱們切不可自亂陣腳。”
崔互聽了他的話,逐漸冷靜下來,又端起方几上的茶盞灌了一口茶,“王大人說的對,崔某便不多打擾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管家小心送著崔互出了府,才回轉書房。
王敬問他,“被帶走的那幾個,可靠得住?”
管家斟酌著答道,“按理來說,他們是不敢隨意襻咬的,但老奴聽說,這次陛下還點了那個叫崔闌的從旁協助。”
王敬捻了捻手指,“倒是聽說此人頗有幾分手段,如今手底下又管著西苑,若他插手此事,可就不好辦了。”
管家道,“大人,崔闌是陛下的人,其實他只要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相信太子能查到的也就那些,咱們就好辦多了。”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備些禮給崔闌送去。”
“是,大人。”管家恭敬應下,著人去準備了。
崔闌一進西苑,鄭英就湊到他身邊低聲道,“大人,戶部尚書府送了東西來。”
“嗯。”崔闌似乎並不感到意外,“送東西來的人怎麼說的?”
“只說恭賀大人接連升遷,還望以後多多照拂。”
崔闌看了送來的東西,一個小匣子裡裝著做工精巧的金珠金豆子,另有一匣子裝著厚厚一沓銀票,一百兩一張,約有四五十張。
崔闌捏了顆金豆子隨意把玩著,“王尚書倒是個明白人,可這次卻不好這麼就含混過去。”
鄭英聽了他的話,問道,“大人,那這些送來的東西?”
“先收著吧,等明兒個去陛下那裡,一併帶過去便是。”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泓衍帝點了他協助太子徹查軍餉貪墨案後送,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前朝後廷,誰都不是蠢人,這有些事自是不必擺到檯面兒上說的。崔闌當然不會認為戶部尚書王敬就是最終的源頭,貪墨軍餉可是要處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