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可兒,你說你取走了那張羊皮紙,現在可帶在身邊?”
史艾可得意的格格一笑,從懷中拉出來一塊巴掌大的褐色羊皮,隨手在空中一抖,那摺疊著的羊皮,頓時翻成為一塊四方的皮布。楊宗志搶過羊皮,在手心中攤開,眾人皆圍聚過來,湊在他面前看下去,見到原來這是一張地圖一般的皮紙,上面用黝黑的木炭筆畫了阡陌縱橫,有的地方標註了些辨認不出的小字,順著一根細細的箭頭向下蔓延。
顏飛花蹙眉問道:“這是什麼……是北郡地圖麼?”
楊宗志仔細的看了好一會,隨手將羊皮紙放在桌面上,伸手點在上面,道:“這是蠻子採繪的行軍圖,這一道橫線是蠻子國的萵恰河,下面一道粗粗的實線就是陰山山脈,這座山將我們南朝和突厥從中斷開,蠻子大軍要開過邊境,就要沿著這條蜿蜿蜒蜒的細線,翻過陰山,經過北郡的望月城,月州,平州和宋州,才能來到咱們現在所住的幽州城。”
眾人一齊哦的一聲,順著他的手指尖看下去,心想:“原來蠻子就按照這條線路打下來。”
楊宗志道:“繪製這幅行軍圖的目的,只是給那些對南朝地形不熟的將領指路用,畢竟蠻子四國中,有些偏遠的部落,一輩子都不曾到過南朝,翻過陰山,初來乍到,總是陌生的緊。”
史艾可聽的小眉頭緊蹙,暗暗喪氣:“原以為給哥哥偷出來這羊皮紙,是一件大功勞哩,卻沒想到哥哥早就什麼都知道啦,那人家冒著兇險,豈不是一無所獲麼?”本來這羊皮紙她藏得甚為嚴實,就連顧磊都沒告訴過,正打算用這羊皮紙來哥哥面前邀功請賞,讓他好好的親一回自己的嘴兒,這下子……聽楊宗志一番話,卻又失望透頂。
李十二孃垂著小腦袋坐在史艾可的身後,方才大家議事說話,她壓根不敢開口爭論,只是含了一口熱飯在小嘴裡,卻是忘了咀嚼,一直到這口熱飯都泡化了,她才回過神來,小聲竊竊的說道:“楊……楊公子,吃飯吧,你的飯菜一口都沒動哩。”
楊宗志哦的一聲,端起面前稍稍變涼的飯菜,隨便扒了一口,轉頭見大家興致都不高,顯然是在擔心十二萬蠻子兵的事情,他哈哈一笑,對李十二孃道:“李姑娘,你既然入了我們義軍,便要知道我們義軍的規矩,不是嗎?”
李十二孃聽得小臉一呆,只以為自己無意間犯下了什麼過錯,可是……自己小心翼翼的,已經無比收斂了呀,她捧著飯碗,小聲惴惴的問道:“什麼……什麼規矩呀?”
楊宗志咳嗽一聲,淺笑道:“我們義軍中人,個個都叫我一聲楊兄弟,可從來沒人叫過我楊公子,你今日新來,我便不怪你,以後切莫再犯啦。”
李十二孃呀的一聲嬌喚,不禁羞得面紅耳赤,只見到楊宗志那一臉揶揄之色,便知道他是在給自己說笑的,可是方才講得恁的凝重,為何又要對自己說這些沒羞的臊人話呀。
她低垂著小腦袋,死命扒了一口飯菜進去,鼓起玉質一般的小腮狠狠咀嚼,忽然心頭一動,暗自明白了:“原來他是怕大家暗暗憂心,故意這般尋我說話的,好將氣氛沖淡。”
看著李十二孃那般嬌羞無依的可人模樣,楊宗志轉頭淡然道:“好了,大家還是先吃飯吧,這一戰兇險異常,咱們其實早有預料,無論蠻子來的是五六萬人,還是十二萬人,相對於我們現在的人馬數量,都是難以企及的,嘿嘿……蚍蜉撼大樹,但是咱們倘若不去戰一場,讓蠻子將咱們南朝人小瞧了,他們徑直揮師打向洛都,甚至嶺南都有可能,到那時候,無論咱們躲在哪裡,天涯海角,最後都不免落在人家手心中,保不住性命。”
眾人聽得心頭一動,心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其實對他們現有的軍力來說,十萬敵軍還是五萬敵軍本就沒有區別,這一戰生死在天,富貴不由人,成敗之心只能暫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