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低。
他果然是大延青州人士,本是個做毛皮生意的小商人。五年前來這邊收購毛皮,卻被西戎人擄去做奴隸,這些年吃盡了苦頭。
韓珍一邊聽著,一邊將匕首放在身邊,從懷裡掏金瘡藥時將那顆自小佩帶的珍珠帶了出來。
那人的目光落在那顆珍珠上,渾濁的雙眼霎時亮了起來,說話的速度不由慢了下來。
韓珍瞥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到珍珠掛在衣襟上,便抬手塞了回去。對方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雖然依舊麻利地撕下衣襟給自己上藥裹傷,卻用餘光戒備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人也注意到他態度有所改變,訕笑兩下,問道:“小老兒早年走南闖北的,到過不少地方,聽過不少奇聞。其中最奇的一件要數京裡韓侍郎老爺家的小公子出生時手裡竟然攥著顆滾圓的珠子。聽說這位小公子自小聰明伶俐,做了不少大事,最了不起的一件就數保衛清陽城。小老兒方才看見軍爺您帶著一顆珍珠,敢問您可是……”
韓珍略微一笑,“在下正是韓珍。”手下動作不停。
那人似是呆了,直愣愣地看著他,臉上混雜著震驚,狂喜,還有什麼別的情緒,一雙老眼亮得驚人。
韓珍若無其事地打好最後一個結,不動聲色地將匕首重新握到手裡。
“大人就是韓珍?小老兒三生有幸啊。”老人的聲調因為激動而顫抖。
韓珍詫異地看著眼前人。
老人突然撲到韓珍腳下,緊緊抓住他的褲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急急哀求:“大人大人,您行行好!求您帶俺走!可憐俺這把老骨頭,在這兒吃夠了苦頭。小老兒沒有幾天好活,不求別的,只求能死在大延的地界上。若是死在這裡,只能被丟去餵狗,死後只能作個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俺在老家還有妻兒老母啊,俺娘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八成不在了,只求能到她墳前磕個頭。俺媳婦俺兒子也不知咋樣了,若不能看上一眼,俺,俺死不瞑目啊。求大人可憐可憐俺這個快死的老頭子吧。”
韓珍看著老人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枯瘦糾結的雙手,一時間充滿了憐憫和同情,輕聲道:“老人家,您快別這樣兒。”
老人立刻驚喜道:“您這是答應了?”
韓珍為難道:“不是我不肯,只是您也看到了。我渾身是傷,而您又行動……不便。我還有事不得不做,……可能不到天明便死在西戎人刀下。您現在雖苦,但何必跟著我送死?”
老人執拗地抓著他的褲腳,“您是仙人下凡,您一定能帶我回去!”
韓珍搖頭苦笑。
老人突然神色閃動,看看四周,神神秘秘地說:“俺知道大人是來辦什麼事兒。小老兒能助您一臂之力。”
韓珍聞言微微挑眉,他直覺這人古怪並不想將他帶在身邊,而且他深陷敵營與同伴失散,自身尚且難保又如何能護他周全?做不到的事情,他不願胡亂應承。
老人卻湊過來小聲說:“俺知道昌王爺被關在哪裡,俺帶您去。”
韓珍神色一動, “真的知道?在哪兒?”
“俺帶您去找。”
老人想是怕把地方告訴了韓珍,他便撇下自個兒獨自去,死活不肯說出具體位置。
韓珍無奈,“醜話一定要說在前頭,若碰到西戎人,我沒把握護你周全。若是你騙我,”他突然面露兇色,匕首騰得壓上老人的脖子,“我馬上就要你的狗命!”
老人立刻嚇得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指天發誓,若有半句謊話,讓他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韓珍這才勉強信了,示意老人帶路。
二人在深沉夜色的掩護下,避開中央的激戰,悄悄前行。
就在韓珍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