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說道,張之萬,還有郭嵩燾一一告別散去,只留下了禮親王三人,“老孫啊,你在御前說的是什麼話啊?”禮親王也不是笨,他素來只是看破不說破,無奈的說道,“怎麼能這麼說呢,不管如何,如今是萬歲爺親政了,你那點小九九可以放起來了。”
禮親王這個首輔和氣是夠了,權威嘛,只怕也沒多少,孫毓文聽禮親王這麼說,不免笑道,“王爺您過慮了,我可並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兒,是皇上自己個拿主意,皇上準備硃筆圈定的時候,我說過什麼話沒有了?是皇上自己個想到了西聖爺,要請西聖爺的懿旨,我才這麼多嘴說了一句罷了,說的話也是頌聖之言,又怎麼會有什麼小九九呢?”
禮親王搖搖頭,“你有自己個的主意不打緊,別讓兩宮鬧了生分就不好,這好日子才過了沒幾年,若是鬧壞了,可有的你好果子吃!”
“是,是,”孫毓文點頭稱是,“王爺的教誨,我是絕不敢忘的。”
“不過我剛才瞧著,皇上對著軍機大臣還頗為中意,可似乎對著戶部尚書的任命,不甚滿意,”禮親王有些疑惑的說道,“這是個什麼意思?老孫你是最機靈的,你倒是來參謀參謀?”
“王爺您是當局者迷啊,”孫毓文跟在禮親王的後頭,三個一慢慢的走出了養心門,朝著隆宗門之側的軍機處值房走去,“皇上為什麼怎麼待見這戶部尚書的人選?您還沒瞧出來?那三個人,都不是皇上的人。”
禮親王咳嗽一聲,“這是什麼話,滿朝文武,誰不是皇上的人!”
“是是,”孫毓文不在乎的笑了笑,“您說的極是,可說起來,這誰提拔的,誰青眼的,誰超擢的,大傢伙自己心裡頭都有數不是嗎?張之洞自然不用多說什麼,也是太后欽點的探花,又是這麼一番歷練之後外放,如今已經是封疆大吏了,世人都視為李鴻章第二。就說這高心夔,昔日滿朝厭棄,都說是肅順餘黨,喊打喊殺的,就想著在外地當一縣令都不可得,皇太后收留了他,世人視之為北門學士,參贊軍務,出謀劃策,蟄伏多年,趁著風雲際會的時候兒,拜布政使於天南,又擔任巡撫至今,這可和皇上沒什麼干係。這些人,將來到底是向著養心殿還是寧壽宮,王爺您說這還要再說什麼嗎?”
“所以皇上不高興也是尋常之事了。”
禮親王沉默不語,“你們啊,老是玩這些歪門邪道,皇上明見萬里,若是他不喜歡這些人,自然是要再換人的。”
“是,”孫毓文笑道,“皇上不是擱置了嘛?要我說,王爺,皇上這是白費功夫,這外頭的人,哪一個不是累世深受皇恩,哪一個不是皇太后簡拔起來的?若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只怕滿朝文武,都一個個的挑過去,都挑不出來什麼不是的人來,說起來,六爺以前的時候,還有這恭黨和後黨,可如今呢?恭黨已經灰飛煙滅,剩下的可就是清一色的後黨了。”
“小點聲!”禮親王連忙說道,“什麼黨不黨的,憑他是誰,都不能結黨營私,這是最犯忌諱的,”禮親王不安的左右轉頭看看,“在這大內之地,可別亂說話!”
孫毓文微微一笑,也不辯解,進了隆宗門,三個人關上門來,這才可以痛痛快快的說話了,或許是執政日久,加上慈禧太后問政的風格,極為直接,所以孫毓文說話也直接的很,“下官說的可是大實話,我也就把話撂在這裡,皇上若是專心的用皇太后這麼三十年培養起來的人,自然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可若是存了別苗頭,或者另起爐灶的心思,那鬧得灰頭土臉,就是指日可待了。”
“得了,得了,”禮親王把蓋碗重重的放在炕桌上,“越發說的放肆了,好了,”孫毓文這種漢臣大約還不直擊昔日這宮闈鉅變所帶來的腥風血雨,但是禮親王是見識多了,故此這些事兒,他搞不清楚,或者不知道怎麼站隊,那就裝糊塗和稀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