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理兒,沒錯,”皇帝搖搖頭,“只是外頭的人說什麼後黨帝黨,朕聽著可真是不舒服。”
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後黨帝黨,皇帝和皇太后也絕不會有這樣的意思,想要建什麼黨派起來,為何如今有後黨帝黨之別,也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見縫插針,故意搞出來的花樣。
原因還是出自皇帝和慈禧太后兩人的關係上,慈禧太后垂簾聽政,在皇帝沒有成年的時候,以母親的身份,代行皇帝之權,這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在於這撤簾歸政之後。兩個人如何協調權力的分配。
若是直接了當的撤簾歸政,這也就罷了,可關鍵在於兩個人,皇帝和太后,包括外頭的醇親王,都太客氣了,客氣的不成樣子,才有了今天皇帝這樣的鬱悶。
二十九、處處籌謀(四)
為什麼說太客氣了,皇太后撤簾,也是真心實意的,不然不會主動提出來要撤簾歸政,把事務都交給皇帝辦理,自己躲在寧壽宮裡頭,後來住到園子裡,皇太后也不願意住在圓明園,而是在萬春園或者長春園居住,這也像是一個標準的老太太,在兒子結婚之後,不願意和兒子媳婦在一塊,這都沒問題,問題是皇帝太客氣了,一定要請皇太后繼續垂簾,實在不行就還要訓政,醇親王也是如此,皇太后第一次提出要撤簾歸政,他連忙跪拜痛哭不已,請皇太后收回成命,後來見皇太后態度堅決,又找出要皇太后繼續訓政,而皇太后顯然,也對著皇帝十分的客氣,“你既然有什麼事兒,拿給我要我幫忙,我也自然不會不幫。”
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中樞只有一個號施令的,外頭的人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心思,可這些洋務老臣們,皇帝若是不成,後頭還有太后可以拿決斷,那麼自然,皇帝就不會太會被尊重了。
這就是二元制的弊端,翁同龢雖然不知道這個二元制是那裡來的詞兒,但是他明白這個道理,“皇上辦好了這件事兒,體現出來孝敬之意,那麼皇太后自然就放心皇上辦事了。只要是皇太后支援皇上,那麼外頭的人,怎麼鬧起風波,都無關緊要了。”
皇帝點點頭,顯然是聽進去了,“翁師傅,你說的不出,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這件事兒。”
“不過李鴻章那裡,軍費要多撥多給,”皇帝說道,“不能夠短了,雖然如今咱們不好出兵,也自然不可能和日本人打起來,但是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有備無患,讓他的水師費用寬鬆些,也好為國效力,恩,先撥五十萬兩,用作開拔朝鮮之費用。”
“戶部的銀子素來都是有定數的,每一處都要好生用著,若是貿然增加,臣怕各部院,都會鬧著要多申請銀子,”翁同龢慢慢的說道,“除卻老佛爺要過壽的開支,其餘倒是也準備了一部分,只是,怕還要緊著今年的河工和漕運。”
“錢的事兒,你和胡雪巖想法子,”皇帝不悅的說道,“銀行那裡不能多些新幣,那就提議軍機處,行債券,務必不能短了李鴻章的。”
“其實李鴻章有盛宣懷等人坐鎮直隸,銀錢已經足夠了,況且臣聽說,”翁同龢慢悠悠的說道,“外頭有傳言,說什麼宰相合肥天下瘦的講話,李鴻章奢侈無度,想必是不差錢的……”
“翁師傅,”皇帝眼中有些不高興了,只是還尊師重道,不好面斥,“朕倒是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兒了,朕已經決定,”皇帝站了起來,翁同龢也連忙站了起來,“納李鴻章之女李氏入宮為妃,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翁同龢身子一震,雪白的鬍子若無其事的抖了一下,“皇上的意思……”
“朕現在要用李鴻章,這是毫無疑問的,你管著戶部,朕也不要求你特意照拂李鴻章,只是他在北洋任上,北洋是咱們的門戶,無論花多少銀子都值得的,這一點,翁師傅你一定要明白。”
“是,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