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叫了一聲,“把架上的盒子拿過來。”
裡面娉婷出來了一位婦人,高心夔看著她的容貌有些熟悉,大約是以前宮中見過,“這一位是?”
“算是我的妻室吧。”那個婦人放下盒子,行了一禮,轉身退下,安德海看著婦人的背影消失在芭蕉樹之間,對著高心夔說道,“我以為她是個旗子,沒想到居然不懼風浪陪著我到了南邊,這其中之事,一言難盡,吃了這麼多苦,倒也不算後悔。這事兒就不談了,高大人瞧一瞧這個吧。”
高心夔開啟了那個盒子,只見盒子之內用絨布託著滿滿一盒大拇指粗細的珍珠,那珍珠渾圓通透,是南珠裡面的極品,最為難得的這一盒珍珠都是紅色,嫣紅,大紅,玫紅,粉紅,紫紅色,各色不一,如今市面上還未有這樣紅色的珍珠,高心夔拿起了一顆,放在太陽底下仔細打量,深紅色的珍珠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芒,放在石面上,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古人稱最高等級的珍珠就是走盤珠,顯然,這一顆比走盤珠還要上佳,若是拿到市面上售賣,這一顆珍珠,只怕不下千金之數。這麼一盒珍珠,價值只怕比馮子材拿走的六十萬兩白銀,還要多。
高心夔顯然是知道往事的,“西聖昔日有言,只要公公種出紅色的珍珠,即刻就可以返京,為何,公公不把這珍珠呈上去呢?若是公公要呈上去,想必誰也是攔不住的。”
“昔日大難,雖然我不是元兇,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不是我的過錯,孝哲皇后不會驚懼流產,太后也不會遭那樣的罪過,他們攔了我的道,我自己心裡也懷著愧疚,也不願意北上。”安德海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你今日到了,這積存下來歷年的銀子,也算是有了歸宿,一百四十萬兩的銀票就在這裡,”安德海從袖子裡拿了一個信封出來,遞給高心夔,“就存在廣州城的幾家票號裡,你去提就是了。”
高心夔接過了信封,“你這裡的出息,按理來說,應該是要解入內庫的。我若是拿了,只怕將來內務府哪裡不好交代。”
“無妨,內務府的那些太監巴不得太后忘記我,怎麼會來問我要錢?只怕是心裡也存著把合浦珠廠的出息給我花銷,然後讓我好好在這裡養老的意思。”安德海傲然說道,“合浦珠廠之前,除了上貢內務府的珍珠之外,別的一年還要倒貼幾千兩銀子進去做開銷,我來了這裡,不過是十年,就已經賺下了兩百萬兩白銀,進貢給宮裡頭的珍珠,也早已準備好了幾箱,這幾箱均是最上等的南珠,如果一下子拿出去買,只怕就只有一百萬兩銀子可以賺。你雖然要軍費,但是這個珍珠不能都給你一次性賣了,一次性出了這麼多珍珠,價格只怕要大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物以稀為貴,若是這麼多珍珠賣出去,只怕是要和白菜價差不離了,珍珠我慢慢的賣出去就是,上次英國駐廣州領事問我買二百顆最好的合浦珠,進獻給英國女王,要做什麼珍珠王冠,我沒理他,既然如今缺銀子,也只好是賣給他罷了。”
“這進貢的珍珠,如何使得盡數發賣?”高心夔雖然大喜這數月之間的軍費必然是無憂了,但是也要考慮到這位昔日故交的前途,“只怕是不行。”
“無妨,你還不知道太后的性子?我這麼做,她只有歡喜的,昔日她還說冬春時候,要把圓明園開放收門票賺銀子,只是後來,混忘了,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再者,這也是我贖罪的意思,日後萬事都由我承擔,你且不用多慮了。”
“那我把這盒珍珠帶走,呈給西聖,”高心夔站了起來,拱手行禮,“沒有銀子,只怕我是寸步難行,如何也不能讓你獨自承擔,若是西聖怪罪,兄弟我一起擔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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