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接著就看見花容月飛快的在草地上跑著;不遠處,父王坐在石凳子上開懷的大笑,母妃頑皮的就像一個孩子,從後面跑過來,一下撲在父王的背上,用細白的手指捂著父王明亮的眼睛,快樂的笑顏純粹無暇;老李又從前院過來,在他身後跟著姍姍來遲的兩位哥哥,大哥依然寶貝如命的拿著他的金算盤不停地叭叭噠噠的撥動著,二哥在一旁心情頗好的和大哥拌著嘴,可最後都是二哥被氣的跳腳,一聲怒吼,傳得老遠,卻讓聽見的人都笑的前仰後合。
周顏站在原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家人、她的親人、她的愛人,將這一幕春景永遠的記在腦海中,那一天的陽光,真是絢爛極了,那一天的幸福,真是甜蜜極了,每一個人的笑容,融化在春風中,被這綿綿春情帶走了老遠,似乎傳至九霄,久久的迴盪在耳畔和心中。
可週顏卻不知道,這幸福的一幕似乎成了她人生色彩最後的記憶,往後的日子,當她活的行屍走肉、毒如鬼魅的時候,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帶給她的不再是快樂和永久的恬謐,而是無盡的悲傷和永遠都無法救贖的痛苦深淵。
在後來的日子裡,她一直在想,一定是她當日透支了太多的快樂和歡笑,所以在未來的幾年中,她的生活成了一片黑白慘淡,過的尤為辛苦和折磨。
昭光十六年春,據大周史冊記載,大周親王楚襄王於三月旬暗中勾結北夏顛覆朝堂,事敗後帶著妻兒連夜逃出京城,奔走與城外金口鎮附近時被帝暗衛攔下;那是大周自建朝以來第一次將帝王的親衛隊暗門公佈於史冊之上;那夜暗衛出動三百一十七號人,與楚襄王的親隨兵刃相見,隧後暗衛勝出,滅楚襄王府一門上下、無一人生還。
那夜金口鎮外,火光照天,鼻息間陣陣血腥刺激的人腦子都是疼的。
周顏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只發現自己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身上披了件黑色的披風,赤著腳站在被血侵染的地面上;四周,被烈風吹的啪啪作響的火把像一頭頭猛獸閃爍的眼珠子,幾乎快要將她吞噬,而身側,倒下的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讓她一度雙腿發軟,差點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記得自己白日還與父王母妃一同在桃花別苑中玩耍,直到了傍晚才興高采烈的帶著花容月回到了王府,夜色沉重,當是酣眠,為什麼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她人不在王府的床上,卻躺在這裡?!
耳邊,陣陣聲聲的馬蹄聲不斷朝著她層層壓來,看著腳邊血流殆盡的死屍,她顫抖著邁動著腳步,走一步,喊一聲花容月的名字,可是當她剛走了幾步後,突然腳踝處一涼,一隻帶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腳面。
低頭,卻看見是二哥慘淡發青的臉色和血色鋪滿的身體。
“二哥——!二哥你怎麼了?——二哥!”周顏跪下來,緊緊地抓著周勇的肩膀,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巴和似乎急於想要表達的神色。
“快——逃!快……”話還未說完,周勇便脖子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滾滾熱淚,噗啦啦的往下掉,周顏抱著周勇開始漸漸變得冰涼的身體,像一隻被殺死的小獸,嚎啕般的、淒厲般的大哭起來。
而在火光之處,一個黑色的人影慢慢從血堆裡站起來;他手裡拿著一顆被割掉的人頭,接著轉過身,黃金面具,血光四射、猙獰閃爍!
周顏在看清楚那顆人頭時,心,已經涼的發木!
“父王——!”這聲呼喊,幾乎已經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尖利而悲愴!
黃金面具面無表情,一手提著劍,一手提著楚襄王的人頭,走一步,人頭下的血就滴一灘,朝著跪在地上、什麼也不知道的周顏步步逼近。
就在黃金面具快要接近周顏,舉起來的長劍快要抵住她喉間的時候,突然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