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環做司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氣勢浩大的審案場——驚動如此之多的重臣共同受理,絕對堪稱一奇。
最令人驚奇的是,在這七天內,安王和清王皆先後到天牢去見過凌嵐公主,連清貴妃也曾親進天牢探視了一番。
這些貴人們,入天牢究竟和那位大逆不道的公主說了什麼,無人得知——
倒是身為夫君的蕭王,沒來看過一眼:是避嫌,還是因為這件案子,令蕭王惱怒上了這位新婚王妃,那便不是外人可以旁加揣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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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環素來鐵面無私,對犯案之人絕不估息養奸,可對於這位凌嵐公主,卻生著一種激賞。
這是一個很寧靜的女子,穿的很素淡,就像山溪間靜靜而綻的蓮花,縱雙手鎖著長長的鐵鏈,縱一頓殺威打得她吐血,都不曾叫了一聲,不曾落淚惶惶——七天牢獄之災,她安安靜靜的待在牢房內,那麼的有耐心,那麼的從容淡定。
“帶人犯……”
驚堂木一拍,將李環的思緒驚了回來。
李環回頭看,卻是安王不耐煩的在那裡拍桌子,瞧見他瞪去一眼,他才幹幹一笑,一攤雙手道:“呃,李大人是主審,這裡自是一切由李大人作主,可是您瞧,現在人都已經到齊,是不是該開始了?”
清王坐在安王邊上,笑笑,知道安王是坐不住的人,說:“李大人莫怪,安王生來就是這個性子,雷厲風行,喜歡速戰速決……”
幾人說話了一番,獨獨旁觀在邊上的蕭王不曾吭得一聲。
李環瞄了幾眼,不曉得這位先皇后唯一的血脈,帝王膝下的嫡長子究竟在想什麼?
依李環看來,這位蕭王若能繼承大統,那會是天下百姓之幸。可是皇帝不喜歡他,甚至於已準備在削其權勢。
李環還記得昨兒夜裡,皇帝招他入宮時說過的一番話,很意味深長。
皇帝說:“阿環,有生之年,朕最想做的是吞併南詔,挖了那惡人的屍骨以洩心頭之恨……如今,北地有喜訊傳來,天降連天大雨,旱情已去,各州各縣已在積極忙春種……凌嵐之事,或是一契機,這一次,不管是非如何,該死的時候,就該死的恰到好處……”
皇帝的言下之意很是明顯,擺明了想借凌嵐的事,威懾南詔,同時,再起興兵之由。
他心頭一凜,提醒:“皇上,只怕蕭王不肯善罷甘休……”
“無事,你且放手去做!他朝,蕭王了不得也就一蕃王……兩國起戰,朕會派其他四皇子一同迎敵……至於金晟,不會再有他的用武之地!”
李環聽著自是冷汗涔涔,心下已明白皇上這是已經把蕭王剔除了皇位繼承之列。
其實,蕭王無緣儲君之位,與李環而言,那是幸事——官拜刑司局司長一職,這當中雖有自己的本事在其中,但說到底,他是靠雲遲才被提攜上來的,蕭王忌恨先皇后悲死之故,若由他繼位,於社稷是好事,與那些曾與雲遲交好的朝官來說,那是一場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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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環收回眼神,傳令帶人犯。
不一會兒,凌嵐上得殿來,一襲衣裙素淡,七天的靜養,身上之傷也已好的差不多,緩緩走來,婷婷淨植,步步可生蓮,那神韻淡淡然然,那舉止不慌不忙。
“凌嵐見過幾位大人!”
她淡淡的環視一圈,施施然一禮,落落大方,卻不下跪。
“大膽刁犯,見得三司主審大人,為何不跪?”
刑部尚書拍案而喝,有意為難。
凌嵐淡一笑,不懼不畏,從容一瞟,答道:
“回大人,案情未定之際,凌嵐是依舊是南詔公主之尊,是蕭王府側妃之銜。按照北滄禮典,請問大人,凌嵐該不該和幾位大人,行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