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縫裡擠出沙啞的聲音:
“你這個……”
後面那個詞兒他沒說出來,但大家都知道是什麼。
‘雜種’。
阿爾伯特也沒有動怒,甚至連眼睛都沒抬起來。只是‘雜種’而已,被人罵兩句就生氣的話,那日子還是不要過了。
他點燃了菸捲,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愁苦地皺紋就在有害物質的擴散中舒張開來。
“科尼特,你們為主盡了道,死後自有天國以酬報,何必再渴求更多?”
他夾著菸捲,斜眼撇著陰沉的同僚,“還是說,你們覺得僅僅一個天堂,不足以報償汝等這美妙的奉獻?”
科尼特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他。
“所以,到此為止吧,你應該回去好好喝點酒,睡一覺,而不是在這裡試圖激怒我這是如今的我能為你提供的最好建議。”
他低頭丟掉了手裡的菸捲,耷拉著肩膀,語氣平緩:“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最後的一個朋友為你們而死了。
為了你們愚蠢的野心和願望……”
在主教的紅衣之下,他攥著那個小小的藥物呼吸器,瓦格納留下來的唯一遺物。
“我很難過。”
…
兩天之後,深夜。
勃艮第,皇宮,宮殿最頂端。
披著睡袍的年輕人依靠在露臺的欄杆上,哼著歌兒,凝望著皇宮之外的廣場。
廣場中央的絞刑架上還懸掛這一具風乾的屍首。
皇帝死了之後,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樣。
在新皇繼位之前的短暫黑夜中,即將登基的皇帝卻毫無任何緊張感,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叔叔的屍首,優哉遊哉地哼著歌兒,將杯子裡的紅酒喝完,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書房之中。
在書房裡,名為黎塞留的老者正伏安謄抄著新皇在明日即將頒佈的政令,看到自己的學生毫無儀表地癱坐在沙發上,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卻沒有再提醒他注意風度的心思了。
“時候差不多了。”
唐璜看了看錶,向著角落中的侍從吩咐:“為我接通聖城的尤利爾大主教。”
侍從恭謹地離去,很快,通往聖城的聯絡被髮出,在漫長的等待之後,終於被接起。另一頭的老者聲音平淡。
“這裡是尤利爾。”
“這裡是唐璜,您無數信徒中的一個。”沙發上的年輕人挑起眉頭,笑容愉快:“親愛的大主教,我想我們應當談談了。”
“注意你的言辭,唐璜先生。”
尤利爾的聲音漠然:“對神明的從者來說,沒有什麼生意可談。”
“是麼?”
唐璜點頭,“那大概是我誤會了。”
然後,通訊被他結束通話了。
不顧那邊的態度和想法,單方面的,毫無任何禮儀和誠意的,結束通話了。
在時鐘滴答聲裡,他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了封著雪茄的銅管和火柴,慢條斯理,毫不焦躁地燻烤著雪茄,完美地預熱之後,剪去頭部,享受著菸草的芬芳。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任由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直到門外的侍者小心翼翼地敲響房門,“殿下,您有來自聖城的通訊。”
“哦。”
唐璜歪頭,“多長時間了,老師?”
黎塞留看了看時間,回答道:
“五分鐘。”
“不著急,再等五分鐘。”
唐璜的眼神中滿是惡意和嘲弄:“這種看不清局勢的老鬼,根本沒有合作的必要,五分鐘後給我把通訊結束通話。
再聯絡尤利爾的死對頭科尼特,時間應該夠他收到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