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道“如今姨母仙去,賢弟還需節哀順變”。
這面上哀榮倒真真切切,不似做假,可這眼中若隱若現的惋惜、同情還有莫名的親近是怎麼回事?
沈瑞有些糊塗,這同情還罷,自己少年喪母,算是遭遇人生不幸;這惋惜什麼?莫名親近什麼?一個知府公子,難道只因兩家主母有舊,就對一個九歲孩童生親近之心?
整個殯葬隊伍等在一邊,前邊還有十數路祭棚、路祭桌。蔣三公子看著倒是通透的,與沈瑞熱絡幾句,請隊伍繼續行進。不過在鬆口沈瑞的手時,蔣三公子說道:“我一會兒也陪家母出城。若是賢弟能用的愚兄之時,還請不要外道。”
沈瑞心中雖嘀咕,可面上依舊老實應著。
殯葬隊伍又行進,這次倒是沒有人同蔣知府這樣拿大,吩咐他人代祭,都是本主親至。即便沈理並沒有特意上前,眾人既能到了,便也毫不吝嗇地也表達與沈氏一族的親近有善。有的待沈舉人還勸慰兩句,有的則是故意冷淡沈舉人,抬舉沈瑞。
沈瑞無心在族人面前上演“父子爭鋒”的大戲,越發沉默寡言。看在族人眼中,並不覺得沈瑞搶了沈舉人風頭,只覺得定是沈舉人“父虐子”的醜聞傳出去,這些官吏才會不待見沈舉人。
因這一路上的路祭棚、路祭桌絡繹不絕,從沈家坊到縣城西門這幾里路,送殯的隊伍就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直到正午時分,殯葬隊伍才從西門出城。
這rì天上霧靄滿布,空氣溼冷。
可不管旁人如何,沈瑞因穿著新棉衣,不僅絲毫察覺不到寒意,還走出半身汗來。可到底年幼,因幡杆的分量不算輕,沈瑞已經用上兩隻手,走路也有些喘。見旁邊看熱鬧的百姓少了,沈理便接了沈瑞的幡杆兒,讓沈瑞得以暫歇。
沈族墳塋地在距離縣城五里外的西山陽坡,整個西山都是沈氏族產,宗房一脈的墳地在西山中麓,往下放shè狀是內三房、山腳下是外五房。
每房的墳地佔地大小,都有數十畝。因四房人口不繁,也不像是其他房頭那樣墳頭林立,只有六個墳頭。四房歷代子孫不繁,可見如是。
除了沈舉人的父祖、曾祖、高祖四人的墓地外,還有一位終身未嫁的曾姑祖母,一位未婚無子的叔祖父的墓。
那曾姑祖是在室女,那叔祖父雖尚未長成,可行了“冥婚”併骨,因此這兩人才得以葬沈家墓地,否則四房的墳頭更少。
孫氏並不是猝然離世,早在纏綿病榻時,四房便開始選了福地福材。
四房墳地位置最上頭是沈舉人高祖之墳,下邊東西方向,按照祖、孫相鄰、父子不靠的規律,向下排列。
孫氏福地,實際上也是沈舉人以後入土的位置,在沈舉人祖父墳地南邊。如今孫氏故去,先入土為安;等到沈舉人過身,會將孫氏起墳,將夫妻兩個併骨重埋。
四房墳塋地,除了幾個墳頭外,另有五間陽宅,平素是守墓人所在,等到殯葬大事時,便是孝屬們暫歇吃茶之處。
福地位置上,早已打好九尺深坑,由yīn陽先生出面,吉時一到,便指揮槓夫“登坑下葬”。
等到靈柩入坑,罐兒也放好位置,坑前就又置放祭桌,沈瑞為首,領眾人跪拜舉哀。隨行帶來的各種紙活,還有沿途撒剩下的紙錢,燒的燒,撒了撒。火勢騰空四散,紙錢翩翩飛舞,良久不落,漫天素白。
隨即便是掩土,沈瑞等人依次穴位裡揚一把土,一起舉哀,剩下的就交由槓夫掩埋。除了留兩個族人監工,其他孝屬孝親便入陽宅暫歇。
四房早安排茶房過來,預備了茶水素點。可陽宅只有五間,來送葬的族人親友多,還要單獨給女眷騰地方,因此等進屋子的人並不多,多是在陽宅外就地而坐。還好茶水點心預備的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