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哼一聲,整個人被生生拋飛三丈,直撞到圍牆上,半邊院牆,剎時倒塌。一片煙塵之中,趙承風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院內四方譁然,各處都有衣袂掠風之聲,幾乎所有雪衣人留在院內的下屬好手都在飛快奔來。
草蒼然臉色蒼白,望向剛才倏然舉袖一揮的雪衣人,駭然道:“主上,承風雖辦事不力……”
雪衣人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望著小巷盡頭處,聲音冷若萬古不化的寒霜:“出來。”
“他並不是有意出賣你,他只是沒有發現我跟著他。”清明爽朗的聲音,伴著堅定有力的腳步同時響起。明明隔著一堵牆,聲音卻清晰得像在每個人耳邊傳來。
這所院落的後牆,鄰著一個平常絕不會有行人的死衚衕。封死小巷的牆壁,在這一聲傳出之後,忽然間整個迸裂,像是突然被一個絕大絕強的力量,狠力打擊,無數磚石化為碎片,在強勁的力道下,往四方射去。
普通的磚石碎片,因為碎裂的鋒利稜邊,再加上強大的氣勁,混在漫天灰塵中,難以發覺,忽然間,就具有了無比強悍恐怖的殺傷力。
院子各處正迅速聚攏的人,紛紛向四周退去。
莫蒼然也不敢在一片煙塵,四野不清的情況下,應付這無孔不入的怪異暗器,只得飛快撲向趙承風,把暈迷的他一把抱住,伏地一躍,已是退出老遠。縱然他退得奇快,但因為距離太近,還是弄得灰頭土臉,被灰塵嗆得咳嗽不止。
只有雪衣人一動也沒動,漫天灰塵、勁石碎磚,好像全被無形的力量所阻隔,不能靠近他身週一尺之內。無限煙塵之中,他一襲雪衣卻依舊點塵不染。越是灰塵漫天,他那一身雪白,更是卓爾不凡。
他只凝眸望著前方,漫天煙塵漸落,露出牆後的人。
那人慢慢收回剛才擊出一拳的手,明朗地笑一笑。
然後,幾乎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看到了太陽,幾乎每個人,都會冒出同一個想法。
這,應該,或許,可能……是一個女人吧!
她是一個女人,但卻有著比男人還英朗硬氣的眉眼;她是一個女人,卻有著比普通男人還要高大的身量;她是一個女人,卻比男人還要不修邊幅,素面朝天,不加妝扮,連滿頭烏黑的長髮,也只是隨便拿根布帶一綁,任它被風吹得紛紛亂亂。
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但初春的寒風,同樣侵骨凍髓,可是,她居然只是隨便在身上裹兩塊獸皮,腰上隨意系一把刀,就敢在法典森然的秦國到處走動。手腳完全暴露在外,更顯得她手足碩長,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似平都充滿著活力。
獸皮所能遮掩的部位有限,連她的半個胸膛都暴露出來,可是,她是這樣落落大方,自然而然站在眾人之前,竟讓人連一些美妙的聯想、有趣的綺思,都不好意思泛起來了。
雪衣人神色也不覺微微一動。
他從不曾見過這樣的女人,在他看來,美麗的女子,都如星如月,但這個女人,本身,就已經是太陽,縱然漫不經心,卻在渾然自在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動人的女子,大多如花如水,這女人,卻是蒼松挺立,高山巍然,竟似在這天地之間,無所懼,無所畏,縱地陷天裂,也可憑一己之力支撐。
她甚至算不上美人,臉不夠清秀,眼不夠水靈,眉不夠溫婉,面板可能因為曬了太多太陽而有些黑,粗手大腳之外,身體裸露出來的部位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可是,她只隨便站在那裡,那種發乎自然的,野性的美就逼人而來。那種燦爛到耀人眼目而不自知的光芒,更不是任何女子可以相比的。
她就這樣在漫天驕陽下,朗聲說:“我是慶國人,我叫做鷹飛。你搶了神農會的藥材,其中有我們慶國的貨,請還給我。”
雪衣人不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