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恰巧就被薛向趕上救了。
說來也是緣分,要不是他家的破門實在夠嗆,恰巧薛向聽著野調,撞著鄧四爺,亦撞破門板。再敲會兒門,耽擱些功夫,老爺子這會兒一準兒得駕鶴西去。
弄清楚老爺子上吊的原因,薛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掏錢給鄧四爺,讓他去鄰居家買些吃食。片刻功夫,鄧四爺便買回四五個雞蛋,一筒麵條。就著這雞蛋、麵條,薛向捅著了朱萬戶家的灶臺,給老爺子下了碗雞蛋掛麵。
朱萬戶早在薛向煮麵的時候,就圍著灶臺打轉轉。待麵條裝碗,老爺子闢手奪過,蹲在門檻上,就稀里呼嚕,大吃了起來,壓根兒不知道燙嘴為何物。十秒不到,一海碗麵條、五個雞蛋便下了肚。吃罷,老頭子摸摸肚皮仍覺未飽,再去鍋裡盛面,國內就剩了麵湯?
原來薛向擔心他久餓多食,腸胃易出毛病,就只下了一碗。朱萬戶見鍋裡沒了麵條,邊埋怨薛向下手黑,五個雞蛋居然只配了一碗麵,實在是糟踐東西,一邊又拿過灶臺上的那筒面,打算重新開煮,卻被薛向攔住。
薛向顧不得向老頭子解釋多食的壞處,直接道出來意。誰知朱萬戶一聽,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也似,方才正欲下鍋的麵條,也慌忙抱進了懷裡,生怕薛向來搶。
鄧四爺也在一邊規勸,老頭子只是不應,勸得急了。便說自己這輩子就是吃了自己老子的虧,學什麼不好,學養豬。真是:為豬苦,為豬累,為豬入不了新社會。
薛向沒想到老頭死硬,正無計可施之際。一個扎著沖天辮,虎頭虎腦的小娃娃奔了進來。那娃娃屁股後面的花書包也因跑動,一扭一扭地,料來就是朱萬戶的孫子。果然,那虎頭蛙進門就嚷著要吃雞蛋。說早聞著雞蛋味兒了,要爺爺拿出來給娃娃吃。
方才五個雞蛋全叫朱萬戶一掃而光,這會兒哪裡還有。朱萬戶一邊哄那虎頭娃說沒吃雞蛋,一邊又說明天再給做雞蛋。那虎頭娃只是不依,久要未得,便躺在地上打起滾兒來。朱萬戶無計可施,雙手不住地搓褲腿,又拿眼去瞧鄧四爺。意思很明顯:你再去弄幾個唄。
鄧四爺惱朱萬戶不識抬舉。回瞪了老頭子一眼,恨不得將方才被他吃進的雞蛋再掏出來,哪裡願意再給他去折騰。朱萬戶使不動鄧四爺,又可憐巴巴去看薛向。薛向正愁沒機會拿捏老頭子,這會兒好容易逮著機會,也只得硬起心腸。昂頭望天。
忽然,鄧四爺移動幾步。將灶口的幾個雞蛋殼,從灰堆裡給踢了出來。鄧四爺這個壞可是使得絕了。那虎頭娃見了一堆雞蛋殼,哭聲越發地響了,滾兒也打得越發圓潤了,嘴裡漸漸還有了詞兒。大意是:爺爺有雞蛋居然偷著吃,娃娃再也不跟爺爺玩兒了。
這下,朱萬戶真是慌了神。他晚景本就淒涼,就這個可愛的小孫子承歡膝下。若是小孫子再不理他,還不如方才就吊死算了。雖然是孩子話,可朱萬戶事到臨頭,關心則亂,無奈之下,一拍大腿,說養豬的事兒應了。
鄧四爺知道老頭子雖然脾氣倔,卻是一口唾沫一顆釘,說話算話,不待薛向招呼,便又出門,去了先前買雞蛋的那家,買了雞蛋回來。這回,鄧四爺見大功告成,竟不小氣,用小竹簍,提了一簍子雞蛋回來。那虎頭娃見了雞蛋,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接過雞蛋便朝家裡奔去。朱萬戶生怕虎頭娃跑急了,磕碎了雞蛋,慌忙追趕而去。
薛向和鄧四爺緊隨其後,不久,便來到了一座土屋前,老遠便見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長臉漢子正在訓斥朱萬戶,訓得老頭子連連點頭。先前,薛向聽鄧四爺說朱萬戶老來得子,料來這位就是他的兒子了。
薛向行到近前,未及說話,那長臉漢子以為他和鄧四爺是朱萬戶請的幫手,來要回雞蛋的,又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鄧四爺實在不耐,指著薛向,道出他公社主任的身份,那長臉漢子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