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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邊走邊想,腦子裡時而浮現出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單車載著柳鶯兒緩緩歸的美妙景象,時而顧慮自己走後,靠山屯這將成未成的事業恐怕會中道崩殂……
薛向想得入了神,臉上的表情也隨著腦海的意象變幻不定,忽而面呈喜色,忽而眉峰聚斂。若是有人瞅見,沒準兒以為薛大隊長在練習蜀中戲劇裡的絕活——變臉呢。
“大隊長!”
一聲呼喊將薛向從遐思中喚了過來,薛向回頭看去,見是韓東臨跑了過來。薛向猜到韓東臨必是來說關於飼料的事兒。先前在會上,薛向照顧李擁軍的麵皮,就沒讓韓東臨說出口。
果然。韓東臨喘息未定,便將腹中“良謀”道了出來。計謀雖無甚新意,確也同薛向英雄所見略同。無非是老調重彈,玩兒以肉換糧的把戲。只不過韓東臨這回卻是打的周邊縣市的主意。
韓東臨說完,一對眸子直直盯著薛向,似在等他表揚。薛向拍拍他肩膀,笑道:“主意是好主意,但是略顯浮躁,還得改上一改。你也知道咱們屯子肥豬出圈的訊息用不了幾天,肯定會在周邊傳遍。本就成了眾矢之的,你還叫派人去臨縣宣傳以肉換糧的政策。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韓東臨捱了批評,眼中光彩一暗,忙問:“怎麼改?”
薛向笑道:“你小子也是死腦筋,一事不煩二主都忘了?誰散佈出的訊息。還找誰呀!”薛向心理年齡和韓東臨相仿,有時說得忘了,便是小子來小子去。好在眾人早習慣了這個早熟的大隊長,也不以為意。
韓東臨滿眼迷茫,嘀咕道:“這以肉換糧的訊息不是您散佈出去了麼?”
薛向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嗤道:“我的意思是在屯子裡選派幾個能說會道的,到那些已經換過肉的莊戶,閒坐一會兒。調侃幾句,有意無意地滲透以下咱們還要以肉換糧食的事兒。這不就結了麼?要相信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就算都知道了,又有什麼用。糧食不是都被咱們換過來了麼?”韓東臨疑惑道。
薛向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今兒個腦筋怎麼像打了結一般,難道全承天縣的雜糧被咱千把頭豬就吃絕了?”
韓東臨恍然大悟,是呀,一個縣的雜糧豈能就這百萬斤?必是有莊戶人家沒捨得賣!想來也是,放鬆雜糧管制的政策今年才出臺,共和國的老百姓們忍飢挨餓了幾十年,好容易雜糧能不用上繳了,必有餓怕了的將糧食看得金貴至極,寧可存家裡,也不願出售。
一念至此,韓東臨接道:“大隊長,人家先前就沒賣,現下就能同意賣?”
薛向道:“看來你小子還得好好讀讀主席的《實踐論》,一點主觀能動性都發揮不了?咱們又不是永遠都缺糧食,不就是這個把多月的糧荒嘛,熬過去了,縣裡五豐糧倉的糧食不就到了?他們捨不得換,怕捱餓,咱們可以先兌換,另付一張收條。告知秋收後,誰願意要回糧食的,憑此收條,可以低於兌換價格,在咱們這兒購糧。這樣一來,不就解了人家的後顧之憂嘛。再說,秋收眼看就要到了,今年風調雨順,指定又是個豐年。那些家裡存了雜糧的指不定正想法子把陳舊雜糧搗騰出去,給新糧騰倉庫呢。搞不好,壓根兒就不用咱們多此一舉。”
薛向算是給了個完美答案,韓東臨自嘆弗如,得了指示,便急吼吼地號集屯子裡有名的快嘴子,外出散佈訊息去了。
打發完韓東臨,薛向估摸著眾知青必定退散,正準備踱步回家,睡個下午覺。忽聽打穀場西側傳來豬嚎聲,接著便是人聲鼎沸。他一拍額頭,先前在會場答應了殺豬吃肉,沒想到人家竟不來請示宰殺幾頭,便自個兒幹上了。
薛向行到殺豬場邊上,但見四五個湯鍋裡沸水翻騰,輕煙滾滾,三五十人圍站一圈,盯著場中的十來個青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