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他臉朝下,急得漲紅了一張俊顏。他手臂長伸著,卻怎麼也夠不著林子衿,往下瞧,可見她左手扒著峭壁上的一塊利石,另一隻手拉著潘琪玉。
“嗚……”她臉煞白,全身緊繃得戰慄,惶恐地仰頭瞧他,見程音額頭已青筋暴露,眼中濡溼。
他一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猛地躍起,千鈞一髮之際欲盤石而下,卻聽潘琪玉的聲音空蕩蕩的飄上來:“我要尋死,你快放手。”
他驚得一個趔趄,再探頭,先望林子衿那左手,已滲出血來,岌岌可危似即刻便要滑落,下方墜著的人兒卻仍不停掙扎。
“琪玉!”他只覺得頭腦中火燎了一般,眼中那張小花臉抖個不停,心中似有無數只小蟲啃噬,終於逼他開口,怒得嘶吼出來:“我要你!你上來,我便要你!”
似有一瞬的安靜,卻彷彿是經年的等待。
潘琪玉終於提氣攀巖而上,她鬆了手,林子衿才得以脫身,虛脫地被程音拉上無念崖。眾人觀了一場好戲,散場時不忘交頭接耳:
“這下好了,到讓她撿個便宜!”人群中有人泛起醋意。
“程公子原本便喜歡那個藥材美人?”
“方才他說的要她,是算定親了?”幾個丫頭沒心沒肺地漸漸走遠,剩下潘琪海抱著妹妹喜極而泣,還有那崖石上呆愣地兩個人。
“程音!”他驚魂未定,被他拍上肩頭,恍惚地抬臉,“今日多虧你出手相救!”
潘琪海深深嘆氣,從來未這般嚴肅過。“阿妹魯莽,連累你擔驚受怕,萬幸是這化險為夷,還成了一門親事。哎……也許是天意!阿妹平日裡念得都是你,想必將她懸崖勒馬的,也只有你這本事,卻沒想到你二人情真意切,非到生死攸關之時才肯說出口。大難不死,需得沖沖晦氣,不如這一兩天,趁著江湖英雄都在,將你倆的喜事辦了……”
程音析出滿身汗水,他耳邊聒噪,卻聽不進所言話語,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與她對坐的林子衿。她身後的一輪昏日藏於莽莽白霧之中,亦如她的眼睛,含淚卻掩不住微微薄光。
他低頭將她的手掌握在手裡,啞聲弱問:“手可疼?”
她也不眨一瞬地盯著他的眼,渾身力氣早已在他那一句嘶喊之後被抽了個空。他抬臉再望,見她神色痴痴地搖頭,卻緩緩抬起右手,握成一隻小拳,深深埋在心口,似在那裡種下了什麼。
霞霓共賞
這一年的與往年相較,分外熱鬧,這幾日山上的訊息傳至山下,竟然又來了幾名湊熱鬧的劍客,似乎指望著蘭雀山上再出幾樁醜聞。賞劍第一日,各門派的青年劍客輪番上陣,一對一叫板。齊殤、空仁弟子眾多,兩派的較量佔了一整日功夫,由淺至深,讓人瞧得漸入佳境,直至夕陽泛紅,兩派大弟子才進入酣鬥。
潘琪玉這會兒坐在後院客房內,面色憔悴地往遠方出神,她神色安詳,唇邊帶笑,只是眼內血絲密佈,似是身心俱皮。她黃綠色的衣衫輕薄整齊,右臂擱在窗臺上,與院內繁茂的菟絲花融為一景,可謂美人望夏。
靜思之間,她忽然察覺身後一陣涼氣,扭頭一望,見一身量不高的影子立在屋內,她眼疾手快地打掉支窗棍,呼地一聲落了窗子,面上一凜,道:“你怎麼還在山上?”
那影子穩穩當當上前兩步,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粉面,輕哼笑道:“原本想明日喝你喜酒,無奈今兒個便要下山,特來道喜。”
“斯夢姑娘不必拘禮,還是即刻下山,你我後會無期。”她側頭避開她的目光,已經氣血翻湧,臉頰泛紅。
“呦!”她碎步移過來,皺眉委屈,“潘美人怎麼翻臉不認人呢?”
斯夢瞧她怒意滿腔,自個兒卻甚感舒爽,在她對面端坐下來,擺弄著手中的劍穗子,笑道:“若不是你兄長幫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