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出精兵擊之。隊伍一時難整,可以得志,九龍願為前部。”奈諸營莫有應者。因此清兵直至黃昏,滿載進城,旁人以輝揚為庶幾知兵機者,惜其言不用耳。
謝家橋跨福山大塘,居於三十六里之中,又名十八里店。地方公正塘之東是曹氏,塘之西是陶氏,自十八日清朝大兵一到,兩塘百姓並無人敢進城,海上兵又不時在地方攪擾,故此城裡到橋頭十八里之程,卻像遠了幾百裡的,訊息不通。兩公正深以為憂,因密教已經剃髮的周明甫,悄地進城稟蕭參將,備言兩公正所以不能進城者,實因剃髮一節,事出兩難。蕭參將道:“本府前日為海上人所逼,退屯謝家橋地方,公正甚是有情,今你既來具道情由,本府不日提兵到福山,所經謝家橋不動刀殺戮了。”所以此時大兵直過了謝家橋北,方動刀兵,至陳家橋殺人最多。凡沿塘樹上、橋上人頭都掛滿的,謝家橋塘西姚涇口,只箭傷了一個李湖州。朱涇內顧秀甫家門首,殺了一個王老兒,其餘拿住的並不曾傷命,實出蕭震寰之力也。
止據。
朱涇內有丁承卿者,被一兵趕上,料不能脫身,跪地告饒,其兵人舉刀就砍,反被承卿一把抱住,口中大叫饒命,後面三四個兵反來勸解,因此承卿得以獲全。坊浜內觀音堂裡曹家基上,尚躲精壯者二十三人,商議剃了頭,與兵丁打話,只望保全傢俬。誰想兵丁三四百人大雨中風捲圍來,發也剃不及,一鬨望瞿舍涇對東走脫,凡家中所有,任憑將船裝載,搜尋無遺。傍晚遙聞福山塘上吹海螺聲,雖知其為收軍,然猶疑其就在地方紮營,至日晡方寂,無人聲焉。是夜,大兵雖去,次日海上兵亦不輕易來屯紮,裡中剃髮者居十之八九矣。
第五十三回 棄榮華挈家歸故里 遭擄掠冒死贖親兒
明甫遇偏奇,寓姑蘇值亂離,撫臺標下尋生計。一朝得時,金寶傢俬。榮華富貴如山勢,事難知。避兵逃難,依舊是貧兒。
《黃鶯兒》
男婦互攙扶,膽驚惶泥又塗,雙雙子女都遭捕。禍稱剝膚,只剩微軀。太倉拚命尋頭路,淚痕枯。多方揭債,贖得掌中珠。
《黃鶯兒》
亂離之世,妻兒難以保全。前回所說,已經剃髮周明甫,其父季雍,原是作掾的。父死後連遇官司,家道消乏,搬到蘇州城裡做小生意餬口。六月初一日,清兵進城,生意絕響,只得投兵吃糧。土都堂見他人物伶俐,收為親兵,妻子也住在營裡。土都堂親許道:“若平定地方,你也少不得有官做。”
一個窮人驟然間吃也有,穿也有,便似升了天一般。閏六月十一之變,鄉兵圍城,撫臺紮營北寺,又退屯府學察院,俱作灰燼。明甫想道:“一身不打緊,連累妻子都死怎處?”一時著急,所有資財俱棄置了,領了妻子,乘間道走出齊門,回常熟故里住。不上三五日,早有人報知福山把總芮觀,差人鏈鎖去吊打,賴地方親友去保結他是難民,並非奸細,得以釋放。後來到九月十六日土都堂按臨福山,明甫哭稟求他復舊役,撫臺此時正想恩招離叛,也不作威,徐對他道:“你擅離隊伍,私自逃歸,本該軍法。如今你得活性命也儘夠了,還要想任麼?”竟不肯復收用。明甫因戀妻兒,棄著富貴,依舊是一窮人,然一家得以完全,也算將上不足,比下有餘矣。
又有顧季甫住朱涇內,廿五日早晨,因雨阻,妻兒一傢俱未出門,直待大兵四集,方才冒雨逃生。不上一里路,季甫夫婦落水,早被一隊兵拿去。
因他身長力壯,認是海賊,解到營中。季甫辯稱身是糧書,故此轉送與洪知縣審。幸得堂上人認得的多,得放回家,方知子四官、女觀姐,通被汪家營捉去,門內殺死一鄰家姓王的老兒屍首,家貲盡行擄去。季甫一生惟此子女兩人,夫妻痛哭不已,直到九月下旬,訪的汪提督營在太倉州駐紮,稟過洪知縣,給了護身批,冒死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