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說今冬凍雨之災,是因黃天無道貪戀后土而起。有心人一聽即明,這黃天后土的無稽之言,實指的是什麼。朝中有忠誠之士,亦有上表,諫玄明大舉祭天儀式,頒罪己詔,以祈上天憐恤,撥雲止雨。
宮中一直沒甚動靜,以致百姓官員推想玄明昏庸至此而怨聲載道。
十二月初,夜已深至亥時,門外下著綿延不絕的細雨。我正欲閤眼時,門口突然傳來阿錦急急的扣扉聲。
披衣下床開了房門,阿錦身後還站著一臉凝重的司馬熾。
“夫人,宮中傳來密旨,宣朝中重臣及夫人連夜入宮至清德門。還特別交代,一路噤聲,切勿喧動。”
我與司馬熾目光相接,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
清德門是皇城側門,處地偏僻,我們深夜冒雨,到達時已近半個時辰後。朝中名位高卓的重臣,包括陳元達、靳準等正在門口靜候,均是一臉狐疑。
玄明身邊的近侍老奴緩緩行來,嘶啞低沉的嗓音,道:“聖人宣各位連夜入宮,實為祈祝停雨一事。妖雨綿延不斷,禍患蒼生,聖人深感痛心。近日卜問天意,始知禍端竟起於宮中。妖患不除,國無寧日。護國寺的高人示下,需天子率眾臣親自‘捉妖’,以示君臣同心,方能止禍,是以,有各位漏夜一行。”
眾臣頷首,跟著老奴往宮裡行去。
四周一片漆黑,太監提著一盞昏暗的宮燈行在前頭。眾人似有感於氣氛蕭肅詭譎,一律噤言,似鬼魅般無聲地行走於空蕩蕩的宮道上。雨勢愈大,靜謐中,只聽見雨點落於紙傘面上的轟然巨響。似有冷風吹來,我裹了裹身上的皮氅,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伸手輕扯著司馬熾的左臂,想起他肩傷初愈,又趕忙放手。他轉頭看了看我,凝滯的臉上浮起一絲安慰的笑意。
轉過一處迴廊,有兩個人影等在簷下。走近,只見玄明一身暗色便袍,散發,侍從提著昏燈立於一旁。他並無言語,目無表情地掃過眾臣。與我對視時停了停,唇邊似有謔笑,昏暗中看不分明。他與侍從一道走至隊首領路,回身時將食指豎在唇上,對我做了個無聲的手勢。他所有的動作,皆輕輕綿綿。可我卻不知為何,禁不住全身發顫,只覺得殘忍如斯。
不知行了多久,我終於認出,這是去往靜月光宮的路,就是當年玄明專為蓄寵靳皇后而興建的那座“靜月光”。
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麼,我有些按捺不住,左右環視。陳元達沉沉地看了我一眼,迫我立刻收回目光。不會的,密函並不曾署名,為防他認出劉氏筆法,我還專門用左手寫就,絕沒有理由認定是我。
靳準開始有些不安,四下望了望,不經意抬手撫撫耳垂。
司馬熾察覺了異狀,不明所以地向我投了一眼。彼時他還不知道,是夜,註定血腥無眠。
我無意為自己辯解。那件事,確是因我年輕蠢笨,甚至,不明是非而起。當初回到雲林館時,司馬熾傷得幾欲殞命。除了一報還一報,我什麼都沒想。沉不下心查究絹帕的來源,亦沒有餘地追詢秦忠下落以及到底受命於何人。就憑他隸屬靳準部下,和那句“回去稟報娘娘”,我便認定了禍首。殊不知,宮中的娘娘,何止千百?包藏禍心的,又豈止百十?
靳月光私通禁衛,有違禮法罪不容誅,可畢竟與我無涉,本不該橫加牽連,致其墮入萬劫不復。一切,只是因為我的無知。
宮門大開,邪風狂雨,雷霆萬鈞。床幔間肢體纏繞,如火如荼。
宮人顧不上禮數,驚起四散,器物一片凌亂。眾臣工與夫人不忍卒視,紛紛避開目光。靳準噗通一聲跪倒在玄明身前,直呼家門不幸。陳元達執手不語,我與司馬熾對覷片刻,亦低下眉眼。劉玄明挑了個好由頭將自己的寵妃捉姦在床,用如此慘烈的方式。
他狀似無意,執過引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