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間裡站一會,看看小時候給你買的棋譜,還有聞聞你留下的衣服。
長大至今,我好像沒有試過被人這樣關注過。在我的記憶裡,父母對我的要求鋪天蓋地,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想念一個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離開了父母,我覺得一下子解放了。天是藍的,地是寬的,我的時間全部由我來支配!媽媽再不能對我指手畫腳,他們再也干涉不到我。我不想他們,我要享受生活,我的時間都不夠用,哪有時間想他們!媽媽國慶節送我到廣州來,晚上打算不回深圳,在招待所住下來陪我兩天,我一聽,頭都大了。我說:你趕快走吧,你在這裡影響我。其實晚上我已和幾個朋友約好,包一個房唱卡拉OK,要讓她知道了,她能同意嗎?
後來媽媽在黃昏的時候就走了,據說,那天火車站的人特別多,媽媽好不容易擠上車,位子卻被兩個香港的青年男女佔了,他們不讓,媽媽是站到深圳的。本來是一個小時的路程,由於晚點、由於人多,媽媽用了五個小時才到家。
沒有人說過成長是個什麼概念,沒有一個過來人能給你一個完整的標準答案,因為就像每個人的指紋是不同的,每個人的基因也不同,每個人的經歷怎麼能相同呢?摸爬滾跌!我的成長充滿了艱辛,特別是我的童年,不愉快也許很多,卻讓我今天漸漸變得堅強和獨立起來。
曾經參加一個辯論會,題目是“秋天美麗還是春天美麗”。當時,我抽的是春天一方的維護者。辯論中對方偷換了概念,說收穫比播種喜悅,所以秋天比春天更加充滿了絢麗的喜悅。
那一刻很奇怪,我竟然想到了我的媽媽。我想她應該是一個期盼秋天也就是期盼收穫的人吧?她一直拼命地工作,給大學生上課、管系裡的工作、還管大學生的思想工作。好像每年她都要搞大學生的分配,她總是在做思想工作,讓這個學生服從分配,讓那個學生服從分配。政策一遍一遍地講,道理一遍一遍地說。白天在辦公室還不夠,晚上就把工作帶到了家裡。媽媽不停地給有關部門打電話推薦學生,讓他們多接受一些人。家裡的客廳坐滿學生,媽媽坐在書房裡一個一個地叫進來談話,有些國家的政策我都能背下來了,不知道那些大學生怎麼就記不住?有一次講得時間太長了,媽媽的嘴巴都抽筋(這件事已經成了我們家的經典,爸爸要是哪天什麼事說不過媽媽了,就說:別說了,再說就抽筋了。)了。還有一次正值畢業分配,媽媽的腎炎犯了,住在校醫院,醫院給她安排了一個單人間。結果校醫院住院部的走廊上就擠滿了大學生——都在排隊進媽媽的病房談話呢!媽媽的主治醫生氣憤極了,打電話到系裡去,讓系裡派一個“警衛”來。
媽媽是立春那天生的,她好像格外的勤奮和努力,對自己的要求近似於苛刻。可是,秋天離她並不近,有些人根本不努力,很快就得到了提升。
讓媽媽聊以自慰的是,許多大學生都很尊敬她。就是在深圳,也有不少是她當年的學生,媽媽一有什麼事,他們都會過來幫忙。當然也有媽媽極力幫助過的、得志以後反過來耀武揚威的人,對此,媽媽一點也不在意,她說,這也是一種人性的展示啊。
那天辯論會上,我站起來說了下面一段話,我說:我讚美春天,是因為春天充滿了生機,當我播下了種子的同時也就播下了希望。在期盼和揮灑汗水的喜悅中我的種子和我一起成長!所以,我喜歡春天。而秋天,儘管是收穫的季節,但也是蕭瑟的,沒有什麼比離別更加可以令人傷心的事了。
我的一番話迎來經久不息的掌聲。
媽媽信中說:“父母在該讀書時下放,在該成家立業時讀書,中年得女,父母對你抱有無限的希望。”我知道父母的苦心,他們的青春年華都丟失在廣闊天地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