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出去的一掌都拍在了棉花上,皮皮有點訕訕。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賀蘭靜霆淡淡地看了一眼視窗,有種想要離開的語氣了。
“你能把你在我身上種的香撤掉嗎?”任務沒完成,皮皮很頑固。
“你介意嗎?——種香會讓你變得很香同時又省掉了香水錢。想想看進口香水多少錢一瓶吧。”他摸著自己手指上的骨節,循循善誘,“我向你保證,我種的香絕對是最好品質的。”
“當然不介意。可是,在你們的文化裡,種香還有什麼別的更深的含義嗎?”
“沒有了。”賀蘭靜霆雙手一攤。
“說實話。”
“何必擔心呢,”他幽幽地說,“只要你身上有雄黃的氣味,香味自動解除,我根本不可能找到你。”
皮皮歪頭看了他一眼:“你找我幹什麼?”
賀蘭靜霆拒絕回答。
“你不喜歡雄黃?”
“你會不會喜歡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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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皮皮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地說:“賀蘭靜霆,如果你沾上了雄黃,會現原形嗎?”
“你要試試嗎?”
皮皮點頭。
他伸手到窗臺上一探,摸到那個瓶子,將一些粉末倒在自己左手的小指尖上。
賀蘭靜霆有一雙非常優美的手。十指修長、膚色白皙、骨節很細又很硬。看似纖弱卻很有力量。
幾乎不到三秒鐘,他的指尖便紅腫了。
緊接著,紅腫的地方開始發紫,上面冒出了很多汗滴大小的水泡。
皮皮不由得連人帶椅地向後退了半尺。
賀蘭靜霆的神色裡有一點點遺憾,又有一點點失望:“有沒有人告訴你,雄黃這種東西有毒?”
他的指尖已開始發黑。黑到皮皮覺得他的指頭正在被灼燒,似乎要冒煙了。
皮皮的頭髮一陣發直,聲音也開始哆嗦:“可是你……你不會覺得痛,對嗎?這個……又不是你的面板……”
賀蘭靜霆的神色仍很平靜,臉上看不到一絲緊崩的肌肉,也沒有半分的痛楚或慌張。可是他說:
“痛的,皮皮。很痛。”
然後他默默地站了起來,穿上風衣,戴回手套,沒有告辭,便消失在了門外。
服務生走過來收拾他桌上殘餘的盤子。
皮皮的聲音仍在發抖,她找到錢包,掏出銀行卡:“我買單。”
“小姐,那位先生已經付過帳了。”
“付過了?什麼時候付的?”
“在您到這裡來之前,他已經來過一次。”
18
半年以來,除了週末,每個早上皮皮都會到青年路旁的同仁巷吃早飯。那個店子僅供簡便的早點和飲料。豆漿濃,油條脆,生煎包子裡有花椒的香味。也賣咖啡,生磨的,哥倫比亞原味,比上島便宜,且杯子還大。
店子是老式的房子,生意不是特別好,在這一帶以白領為主的住宅區毫不顯眼。
七點半的時候皮皮又看見了那個男人。
幾個月來,有一對“夫婦”幾乎天天都在這裡相聚。他們顯然屬於不同的家庭,各人戴著各人的戒子,男子四十,女子三十五六,平凡的人,風度、長相都很相配。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鐵出口,似乎住得都很遠。男人總是先到幾分鐘,替女人叫好咖啡和早點,然後在一個僻靜的角落等待。女人的打扮很時尚,手指上的鑽戒閃閃發光,小巧的身材,高高的鞋跟,走起路來風韻別存。皮皮尤愛她耳朵上的一對紅寶石耳釘,米粒大小,在烏黑的短髮中若隱若現,顯得那張並無特色的臉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