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間屋子帶鋪面只要六十兩銀子。張致得知了,咬咬牙,想著有張泰留下的二十兩銀子,又再三央求布鋪掌櫃,先支取了十五兩銀子,又找保人跟王經紀借了二十兩,加上積攢的銀子,硬是湊夠了六十兩,典下了這所房屋。
他將身上所有錢都使了,又將布鋪的月銀支取了近一年,身上是一個錢也沒了。每日裡吃的喝的,還要花費哩。張致無法,想想自己也只會寫幾個字畫點畫,萬般無奈下便想出個法子。因這振東城地處偏遠,極少有精緻扇子,張致便買了許多摺扇、團扇,寫上字,畫上花兒或美人兒或鳥兒,拿到鋪子裡去問人家要不要。果然有鋪子要,如此也可賺幾錢銀子。張致又想著要給張泰開起鐵鋪,裡頭置辦傢伙還得要銀子,跟王經紀借的銀子也要還利息錢,便想著多掙幾個錢。因此暑熱天氣時,一日也畫幾十把扇子。每日裡從鋪子回來,便點著油燈,直畫到半夜,盼著多攢幾個錢。如此這般直畫到現在,箇中辛苦,自不必說。張致只想著,待張泰回來,不曉得多歡喜,便覺再辛苦也能撐下去。
張致見白等不來張泰,心裡猶疑著往舊住處去。他早已告知吳婆子,若是張泰回來了,打聽他往哪裡去了,便跟他說已搬到了新住處。他想著張泰回去若見舊屋早已無人居住,定會找吳婆子打聽的,再不濟,也該去問問王經紀。不料他白等了一日,張泰毫無訊息。
待他到了舊住處,果在一片漆黑中尋到了張泰。那張泰頹然坐在屋中,一言不發,燈也不點,行裝還扔在地上。張致提起燈籠看他神情,立時便知道張泰心中所想,不由又是怒火騰騰,又是委屈。氣的是張泰榆木腦袋,委屈的是他一片真心對張泰,張泰竟還以為他是那等沒心沒肺拋棄他的人。他這幾個月每日裡大清早出門去鋪子,晚夕回來便點著燈畫扇子,一日不停,人都清瘦了許多,這般辛苦就為了張泰回來見有了自家房子能歡喜。卻沒料到張泰竟找也不找他,一心認定他早已捲了銀子跑了。
張致只覺心裡發涼,恨不得拔腳就走,真將張泰扔在這空無一人的破屋裡。可他見張泰風塵僕僕,一臉小心翼翼看著他,又狠不下心來,便提著燈籠,領著張泰走到新屋來。
張泰抬頭只見好一所屋子,臨街帶一個鋪面,後頭還有屋子,瞧著十分寬敞。張致提著燈籠,領他進了鋪子,鋪子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張致待要往後走,張泰停住了腳步,一時有些發怯。他不知後屋可有別人,萬一有別人,他該如何是好……
他待要開口詢問,卻被張致呵斥道:“不進來,還幹什麼!”張泰只好抬起腳,跟著他到後頭,原來後面還有三間屋子,一個寬敞後院,十分齊整。
張致領著他進了當中一間屋子,點上油燈,裡頭牆壁糊得雪白,門窗桌椅,皆是嶄新新的。當中擺著張桌子,一桌的酒菜,都涼了。
張致也不言語,自去廚下,把酒菜都熱好了重新端上。只見當中一大碗熱騰騰的燉豬腳,擱著八角大料,燉得爛脫了骨頭,撲鼻香。張致又端上一碗麵條,一盤鮮魚,一碟子青菜,一壺酒,道:“不餓麼?吃吧。”
張泰雲裡霧裡,問道:“這屋子是?”
張致憤憤道:“你吃著飯,我自告訴你!”
張泰本以為張致離他而去,心灰意冷下也不覺餓,此時緩過勁來了,只覺肚中飢餓難耐,且見屋裡並無別人,放下心來,頓時狼吞虎嚥,一碗麵條與幾碟子菜,兩三口就下了肚。
張致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緩緩將自己典屋子一事道來。
張泰聽完,才知自己想岔了,不由又是慚愧又是狂喜,開口道:“我、我只以為你或是與哪家小娘子成了親……”張致不聽則罷,一聽更是氣得狠了,也不應他,只冷冷道:“如今你回來了,先把跟王經紀借的銀子還上。”
張泰掏出銀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