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也是大有人在。
雖有錢財而無根基,這便是杜楨這新貴兩個字的含義。
那一晚上,張越一直細細聽著杜綰剖陳杜楨的那些建議道理,一條條一樁樁聽得極其詳細,整整盤桓了兩個時辰,直到月上樹梢時分方才離去。正如同他猜測的那樣,杜楨確實是憑著對朝廷機構的瞭解猜中了他的升遷,只是這位老師對學生卻全無恭喜只有擔憂。在張謙動身回北京之後的第四天,張越接到了吏部的公文,同時還收到了張輔的急信。
吏部的公文很簡單,和劉忠所說的那些一模一樣。而張輔的急信中別無其他關照,只是用淡淡的語氣陳述了一個很簡單的事實——漢王朱高煦輕描淡寫地掩過了遇刺之事,同時舉薦他張越擔任青州知府!乍一看到那條訊息,張越幾乎以為是開玩笑,旋即方才醒悟到老師的擔憂究竟是因何道理。
漢王這舉薦到了北京,他幾乎可以想象那種千目所視,千夫所指的盛況。這根本不是推波助瀾,而恰恰是將他捧到風口浪尖的捧殺!
張越大傷腦筋的時候,高興地卻大有人在。尚在安丘縣的典史馬成得知自己搖身一變成了署理知縣。不再是不入流的首領官,幾乎差點歡喜得瘋了。升官對於他來說早就成了有生以來不指望的事,若能得縣丞主簿便已經是萬千之喜,更何況是知縣?待到得知張越高升成了上司,他方才倒吸一口涼氣,知道這腦袋上的緊箍咒仍然還在。
於是。得到訊息的那一天,他立刻拔腿前往縣衙後院尋著靈犀,滿臉堆笑地報上了喜訊,又問道:“這眼看就要到年關了,青州府那一邊千頭萬緒,我看老爺年前必定要搬到青州府衙去。我知道靈犀姑娘先前置辦了不少年貨,要搬過去只怕還要花不少功夫,不若我讓拙荊帶幾個丫頭婆子幫忙收拾收拾?”
靈犀還是十天前收到過顧氏從北京捎來地信,不過都是簡簡單單一些吩咐。根本沒有提到過如今的變故。雖說好容易將這兒安頓好了,再挪地方又得是一陣忙活,但她此時最擔憂的卻是張越年紀輕輕便被捧到了高位。她雖說不懂官場上的道理。可跟著顧氏那許多年,幾乎是半個內管家,見多了高高捧起重重摔下的手段,自然不會一味認為升官就是好事。
“等少爺回來之後馬典史便要接印,我也得對馬典史道一聲恭喜才是呢!”
“我這不過是僥倖,僥倖而已。”想到羅威趙明的悲慘下場,馬成愈發覺得用僥倖兩個字來形容自己那奇特的際遇最是貼切不過,當下嘴角上咧的幅度更深了些,思量得也更周全。“說起來咱安丘的百姓全都惦念著老爺,指不定老爺還會回來過完年再走。不如這樣,這用不著地東西先收拾,其他的慢慢來,反正人多,到時候大夥一塊幫忙,一天也就忙完了。”
雖口中答應著。靈犀卻知道這過完年再往青州決計不可能。接下來便帶著崔家地李家地一樣樣打點東西。又吩咐長隨整理公私文書。更警告後衙中人不許妄議此事。然而。這衙門裡頭原就是藏不住風聲地地。小訊息都會傳達成大訊息。更何況典史馬成巴不得整個縣城地人都知道知縣老爺要升官了?於是乎。不出一日。大街小巷便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小民百姓都是人云亦云。若張越上任像前幾任一樣什麼都不幹只當甩手大掌櫃。那這升遷還是貶謫都不關他們地事。但張越偏生扳倒了本縣兩座最死硬地大山。愣是還了那些告狀無門地百姓一個公道。最最難得地是。那些被羅威趙明敲詐地血汗錢。居然還發還了一些給苦主們。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某些人對上任不足三月地新知縣感恩戴德。全然不知張越是竭盡全力從錦衣衛過手地銀子身上扒了一層皮下來。
青州府衙總算有了主人。按察司也迎來了一位白髮蒼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