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實在的,”露西回答說,一雙敏銳的小眼睛意味深長地望著她,“你當時的態度似乎很冷淡,很不高興,搞得我十分尷尬。我想你準是生我的氣了。此後我一直在怪罪自己,不該冒昧地拿我自己的事情打擾你。不過我很高興地發現,這只不過是我的錯覺,你並沒真地責怪我,說實在話,你若是知道我向你傾吐一下我無時無刻不在思量的真心話,心裡覺得有多麼寬慰,你就會同情我,而不計較別的東西。”
“的確,我不難想象,你把你的處境告訴我,而且確信一輩子不用後悔,這對你真是個莫大的寬慰。你們的情況十分不幸,後來好似是困難重重,你們需要依靠相互的鐘情堅持下去。我想,費拉斯先生完全依賴於他母親。”
“他自己只有兩千鎊的收入,單靠這點錢結婚,那簡直是發瘋。不過就我自己來說,我可以毫無怨氣地放棄更高的追求。我一直習慣於微薄的收入,為了他我可以與貧窮作鬥爭。但是我太愛他了,他若是娶個使他母親中意的太太,也許會得到她的不少財產,我不想自私自利地讓愛德華喪失掉這些財產。我們必須等待,也許要等許多年。對天下幾乎所有的男人來說,這是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前景。可是我知道,愛德華對我的一片深情和忠貞不渝是什麼力量也剝奪不了的。”
“你有這個信念,這對你是至關緊要的。毫無疑問,他對你也抱有同樣的信念。萬一你們相互間情淡愛弛(這是在許多人之間,許多情況下,在四年訂婚期間經常發生的現象),你的境況確實會是很可憐的。”
露西聽到這兒抬起眼來。哪知埃麗諾十分謹慎,不露聲色,讓人覺察不出她的話裡有什麼可疑的意向。
“愛德華對我的愛情,”露西說,“自從我們訂婚以來,經受了長期分離的嚴峻考驗,我再去妄加懷疑,那是無法寬恕的。我可以萬無一失地說:他從一開始,從未由於這個原因而給我帶來一時一刻的驚擾。”
埃麗諾聽到她所說的,簡直不知道是應該付之一笑,還是應該為之嘆息。
露西繼續往下說。“我生性也好妒忌,因為我們的生活處境不同,他比我見的世面多得多,再加上我們又長期分離,我老愛疑神疑鬼。我們見面時,哪伯他對我的態度發生一點細微的變化,他的情緒出現莫名其妙的低落現象,他對某一個女人比對別的女人談論得多了些,他在郎斯特普爾顯得不像過去那麼快樂,我馬上就能覺察出來。我並不是說,我的觀察力一般都很敏銳,眼睛一般都很尖,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是不會受矇騙的。”
“說得倒很動聽,”埃麗諾心裡在想,“可是我們兩人誰也不會上當受騙。”
“不過,”她稍許沉默了一刻,然後說,“你的觀點如何?還是你什麼觀點也沒有,而只是採取一個今人憂傷而震驚的極端措施,就等著費拉斯太太一死了事?難道她兒子就甘心屈服,打定主意拖累著你,這麼長年懸吊著,索然無味地生活下去,而不肯冒著惹她一時不快的風險,乾脆向她說明事實真相?”
“我們若是能肯定她只是一時不快就好啦!可惜費拉斯太太是個剛愎自用、妄自尊大的女人,一聽到這訊息,發起怒來,很可能把所有財產都交給羅伯特。一想到這裡,看在愛德華的份上,竟嚇得我不敢草率行事。”
“也看在你自己的份上,不然你的自我犧牲就不可理解了。”
露西又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