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妮卡彷彿隨口說著,“看樣子,你是在這裡享受節日?”
“這很奇怪麼?神明賜福於大地,那麼享受這大地上的喜悅便是回應神明最好的辦法,”豐饒聖女理所當然地說著,“今夜,所有人都可以在這裡盡情享樂,當然也包括你我。”
維羅妮卡一時間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抬頭看向那在木臺上旋轉的舞女,良久才彷彿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每年都會有復甦節,神權理事會成立之前有,成立之後仍舊有,對於豐收之神的信徒而言,這是三女神賜福於大地的日子,但對大部分非信徒而言,復甦節就只是一場慶典罷了。”
“我同意您的說法,”豐饒聖女語氣很平靜,“對於非信徒而言,今日只是一場慶典而已,但這慶典傳承數千年,不可否認的是,豐饒三神的影響已經成為這慶典必不可少的部分,人們會在復甦節到來的時候在門口掛上幹麥穗,會將這一天草葉上的露水視作一年開端的好兆頭,會在這一天食用甜餡餅,這習俗遍佈數個國家,而無論這些地區的人是否信仰三位女神——但您這位理事會執行者應該是知道的,這些所謂的習俗,其實便是上古時期豐饒教義某些條目的變種罷了。”
維羅妮卡靜靜聽著,她知道對方所言不假,她也從一開始便承認這些事實,正如高文曾告訴她的——信仰的力量在這片大地上已經滋長成千上萬年,從始至終便貫穿著洛倫文明的歷史,這不是一種可以從文化中剔除的雜質,也不是一種能在短期內“治癒”的“疾病”,從信仰中衍生出來的儀式、規範、教條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成為凡人世界執行的必備環節,它們變成了普通人言談中的習慣,變成了人際交往中的禮節,甚至變成了人們日常對禍福吉凶的判斷標準。
神權理事會可以重塑教會,可以調整思潮,可以將信仰鬆綁為一種無害的力量,但歸根結底,某些已經演變為社會習俗的東西是極難徹底根除的,因為這些東西……已然是文明的一部分。
就如今夜的這場慶典,就如在寒風中起舞的舞女,就如那些換上新衣服在人群中穿行的孩童,以及不管孩子再怎麼胡鬧都只能無奈焦躁的父母們——
神有言,復甦節當夜應對子女寬容,因為神會因孩童的哭鬧感到不悅,豐饒教會之外的普通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條訓誡的存在,但幾乎人人都知道復甦節這天不能打孩子。
這就是以神權理事會的力量都難以干涉的部分,是信仰活動在文化傳承中留下的“投影”——但說到底,神權理事會本身也不打算干涉這種無害的東西。
“神權理事會的執行只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更加安全,我們從不打算根除教會,更不是神明的敵人,”維羅妮卡笑著搖了搖頭,“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在幫助你們。”
豐饒聖女笑了笑,彷彿隨口問道:“比如今天這場不太尋常的慶典麼?”
維羅妮卡揚了揚眉毛:“哦?”
“我能感覺到,今天的祭祀活動很……不尋常,”豐饒聖女坦然回應著維羅妮卡的注視,“這是一場格外盛大的活動,甚至放在‘舊時候’都不太常見,而皇室與理事會的支援更是前所未有,教會中有些人因此感到興奮,認為這是‘風向’即將改變的徵兆,但我……不像他們那樣盲目樂觀。
“維羅妮卡殿下,我不知道理事會和陛下具體是想做什麼,可理智告訴我,你們不會無緣無故地做這一切,您說理事會不是眾神的敵人,但我知道,舊有的信仰秩序永遠是你們無法容忍的,而從某種意義上,舊的信仰秩序對各個教會而言就約等於他們的‘神’,從這一點上……一切來自理事會的、難以揣摩的指令,其真實目的一定是會令我們這些老古董神官感到恐懼的。
“我不敢去猜這個‘真實目的’是什麼,但我想……必然不是因為陛下突然想喚醒眾生的虔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