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意明確,重音明顯,重在表達:縱然冬雪是於家的丫鬟,也是買不起的。
冬雪嘴唇已咬出幾分血色,頭垂的更低了。
盧櫟卻沒繼續追問這個,而是問她,“為何你家人不喜歡你?”
“先生……何出此問?”
“這不是很明顯麼?”盧櫟視線環房間一週,神色揶揄。
冬雪懂了盧櫟意思,苦笑道,“先生誤會了,婢子的確是這家的親生女兒。只是十指尚有長短,父母更喜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那也沒有如此待你的道理。”盧櫟微笑道,“我來猜猜好了。”
“我和朋友找到這個莊子容易,進這個莊子難,這裡的莊頭管事很厲害,怕是上面主子有什麼吩咐。你孃親和大嫂亦十分警惕,不但把你關在這,她們還不想外人知道……你可是與家人理念不合,犯了主子的忌諱?”盧櫟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冬雪神情。
“……或許不是犯了什麼忌諱,是起了外心,還是不聽話?”說前一句時,冬雪表情微有不屑,說到後一句,冬雪眉眼間泛著苦意,盧櫟便明白了,“你是不聽話。”
他聲音有些厲,“冬雪,這莊子的主子,是於天易,還是鍾氏?”
冬雪猛然抬頭,驚訝地看著他。
“是於天易要你做別的事你不肯,還是鍾氏要你做事你不肯?”
冬雪又跪了下去,頭磕在地上,牙齒打顫,“婢子……婢子不能說。”
她聲音發抖,神情脆弱,好像這件事能要了她的命一樣。
“你怕死?”盧櫟盯著她,“還是怕你家人會死?”
“婢子家人……是無辜的。”
盧櫟看著這個瘦成一把骨頭,一陣風幾乎能吹走的姑娘,心內嘆息。這是個重情意之人,不管家人對她如何,是被逼迫還是主動配合,她都不願意讓家人受苦。
盧櫟沒逼她,“他們讓你做什麼?殺了珍月?”
冬雪哭了,聲音哽咽,“太太……是好人……”
盧櫟觀察著冬雪情緒,聲音放緩,“珍月對你如何?”
“很好……”
“怎麼個好法?”
“太太很喜歡吃婢子做的糕點,回回都給賞,天冷時除非饞的不行,不然不會讓婢子做,說小廚房太小,也太冷,婢子還在長身體,不能凍著……如夏不在屋子裡的時候,太太會偷偷賞東西給婢子,別人都沒有的……婢子完成事,太太總是很開心,有次還拉著婢子的手,說總覺得見過婢子,像妹妹那樣親切……太太真的很溫柔,對每個人都很好,從不與人為惡,可……”
“珍月出嫁前,你見過她嗎?”
“見過的……當時婢子做錯事受罰,太太看到,悄悄塞給婢子三塊點心,說不要讓別人看到……”
說著珍月的事,冬雪泣不成聲,哭的止不住,情緒裡充滿難以言說的悲痛。
“於天易……真的與珍月非常恩愛麼?”盧櫟蹲下來,看著冬雪,“這個無關珍月的死,你可以告訴我。”
冬雪抬頭,眼睛通紅,說是看著盧櫟,不如說是瞪著盧櫟。
盧櫟神色鄭重,“你可以相信我。”
冬雪咬唇,神色遊移。
盧櫟又道,“於家在你眼裡是一座山,在我眼裡卻什麼都不是。不說珍月的孃家人——上京的劉家和端惠郡主馬上會有交待過來,於家抵抗不了,便是我……”
他拉長了聲音,笑容耀眼,“我是平王未婚妻,平王你知道麼?守大夏國門,嗜外族鮮血,能止小兒夜啼的戰神……我這人沒什麼愛好,平生最愛破案,但凡路遇不平事,總要弄個水落石出,善惡各有報才甘心。”
“你……”冬雪顯然很驚訝,哭腫了的眼睛睜的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