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臉色立時發青。
“方才我之所言皆是高墜傷普遍表現,只要是高墜身亡,必會符合。”盧櫟神色沉穩,“死者系女性,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天,遇到惡行事件可能性很大,只是未有細緻驗屍前,不能準確確定其死因,死前經歷,更不能無證據的臆測,並以這些臆測吸引眼球,譁眾取寵。”
盧櫟視線環繞現場一週,聲音微沉,“死者遇害,其狀可憐,大家物傷其類,為之心痛很正常。可若不分黑白,任由他人煽動,導致冤案發生,便是無意中做了兇手同黨,實不可取。”
眾人看看簷上屍體,再看看一臉嚴肅的盧櫟,齊齊嘆息一聲,不再言語。有人甚至以袖遮面,覺得自己實在丟人。
連此前試圖表現的中年男人都退到了眾人身後。
這麼輕易就解決了,沈萬沙很高興,得意的直朝盧櫟眨眼睛。他高興,赫連羽當然心情也不錯,颳了刮他的鼻子,笑話他沉不住氣。
趙杼眉頭也略鬆了鬆,這廝懂事退卻,他便聽媳婦話,饒他一命,不殺他了。
盧櫟卻覺得……是不是有點太輕鬆了?這中年男人之前表現的那麼明顯,他分析一下高墜死就直接退了,有那麼膽小?按常理該要硬氣掐兩句才是。
他在人群裡找著男人身影,看他要退去哪裡,結果現場人群被分開……官府的人來了。
官差們立刻疏散人群,不能再守在欄杆前了,不想走也不能在塔上待著,直接趕到塔外。而做為第一個發現現場的沈萬沙,自然與友人們一同留了下來,講述發現屍體經過。
捕快們記錄好現場情況,扶著府衙仵作過去,進行初檢。
這位仵作約姓李,有四十多歲,很瘦,眉間有個極重的‘川’字紋,表情很是嚴肅。
因為方才之事太過熱鬧,沈萬沙又拿出了盧櫟的仵作木牌,姓李的仵作便把盧櫟請過去,一同驗屍。
結果出來的很快,女子系高墜死,沒有被強暴痕跡,可手臂有多處防衛傷,指甲內還殘留面板組織,明顯生前與人發生了激烈的纏鬥。
趙杼摸過女子骨頭,此女不會武功,纏打沒有章法。能造成這麼多自衛傷,肯定與對方打鬥時間不太短,那麼與他打鬥的人,力氣也不會很大。
死者比一般女子高,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與她纏打之人,力氣身量與她相差肯定不遠。
捕快們一路往上尋找痕跡,發現十二層東面欄杆上有微量血跡,以及明顯抓痕,看樣子像被人死死抓過。欄杆上還有沾了灰的腳印,好像被人重重踩過……
於是事實很明顯,死者生前應該在白塔十二層與人發生打鬥,許是打不過對方,許是意外所致,跌了出去。死者情急之下抓住了欄杆,可對方卻踩她的手,迫便她放開,使其墜亡。
所以這不是一起自殺,或者意外,而是故意殺害。
尋找兇手,需從兩方面下手,一是查死者身份,社會關係;二是調查昨日白塔寺所有香客,尤其上過白塔的香客。
這兩點應該都不太難。看死者衣著打扮風格,應該是當地人;白塔每天只開放兩個時辰多一點,關閉之時,塔外僧人和香客也不少,若死者死於白天,不被立時發現幾乎不可能,若死於夜裡,說明香客在白塔閉門落鎖時並沒有出來,對比進出的香客,很容易就能把人找出來。
盧櫟認為這並非大案要案,偵破難點主要在府衙行事,捕快們的盡心程度,驗屍方面幫助不大;過來勘察的劉捕頭看起來精悍能幹,仵作李先生雖請他一起驗屍,技術卻也是不錯的,該看的都看了出來,而且二人都沒有想請他繼續幫忙的意思,他也不好厚著臉皮要求。
再者,沈萬沙也覺得這案子不重,拽著他去別處玩,趙杼也不願意他過於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