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的……我的心,我的命!你在這兒,你在這兒,你說一句話吧!含煙,不不,你別說……別說什麼,你在這兒,在這兒就好……”他抓緊了她,抓得那樣牢,彷彿一鬆手她就會逃掉,抓得她疼痛。她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讓他緊握著自己的手,她的頭僕伏在他的床上,讓他摸索。她不想動,不想驚醒他的美夢。可是,眼淚卻沿著她的眼角,無聲無息的滑落在棉被上。她忍聲的啜泣,讓自己的心在那兒滴血。然後,她覺得他的抓握減輕了,他的囈語已變為一片難辨的呢喃。她慢慢的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闔著,他睡著了。她拿開了他額上那滴著水的毛巾,用手輕按了一下他的額角,感謝天,熱度退了。她抽開了他那個潮溼了的枕頭,一時間,她找不到乾的來換,只好到自己房裡去,把自己的枕頭拿來,扶住他的頭,讓他躺在乾燥的枕頭上。再用毛巾拭去了他額上的水和汗。一切弄清爽,他是那樣的疲乏和脫力,她不敢馬上離去,怕他還有變化。拉了一張躺椅,她在床邊坐下來,自己對自己說:“我只休息一會兒。”她躺在椅子裡,闔上了眼睛,疲倦立刻對她四面八方的包圍了過來。她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幾乎是同時,陷入沉沉的睡鄉了。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滿窗簾都映滿了陽光,她驚跳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床毛毯,誰給她蓋的?她對床上看過去,柏霈文躺在那兒,他是清醒而整潔的,聽到了她的聲音,他立即說:“早。方小姐。”幾點了?她看了看手錶,十點過五分!自己是怎麼回事?她錯過早上的課了,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糟了!我遲到了。”
“我已經讓亭亭幫你請了一天假。”柏霈文說,他雖憔悴,看來精神卻已恢復了不少。
“噢,”她有些慚愧和不安,從床頭櫃上拿起了眼鏡,她勉強的說:“很高興看到你恢復了,你的病來得快,好得倒也快。想吃什麼嗎?”
“我已吃過一餐稀飯。”柏霈文說:“你昨天吩咐給我做的。”方絲縈有點臉紅,她的不安更重了,自己竟睡得這樣熟呀!那麼,連亞珠、亭亭都看到她睡在這裡了。她轉身向室外走去,一面說:“你記住吃藥吧!又該吃了,藥就在你手邊的床頭櫃上面。”
“你如果肯幫忙,遞給我一下吧。”他說。
她遲疑了一下,終於走了過去,倒了一杯水,拿了一粒藥,她遞給他,他用手撐著身子坐起來,到底是高燒之後,有些兒頭暈目眩。她又忍不住扶了他一把。吃了藥,看著他躺回枕頭上,她轉身欲去,他卻喊了聲:
“方小姐!”她站住,瞪視著他。“我希望夜裡沒有帶給你太大的麻煩,尤其——我希望我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她怔了片刻。“哦,你沒有,先生。”
“那麼,在你走出這個屋子之前,”他又說,聲音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滴得出水來。“請你接受我的謝意和歉意,我謝謝你所有所有的一切,如我有什麼錯失,請你盡你的能力來原諒。”
“哦,”她有點驚愕,有點昏亂。“我已經說過了,根本沒什麼。好,再見,先生。”
她匆匆的走出了這房間,走得又急又快。一直回到了自己房裡,她仍然無法瞭解,柏霈文的臉上和聲音裡,為什麼帶著那樣一份特殊的激動和喜悅?
第十章
洗了臉,漱了口,方絲縈站在鏡子前面,仔細的打量著自己,隔夜的疲倦在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眼底的困惑和迷惘卻比往日更加深了一層。她嘆口氣,慢慢的用發刷刷著那頭美好的長髮,不自禁的想起亭亭所說的話:
“你把頭髮放下來,不要戴眼鏡,穿這件紫色的衣服,一定漂亮極了。”現在她就放下了頭髮,沒有戴眼鏡,漂亮嗎?她在鏡中顧盼自己。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