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越做越大了,他年輕,他有著用不完的精力,於是,他熱心的發展著他的事業。隨著業務的蒸蒸日上,他也一日比一日忙碌,但他忙得起勁,忙得開心,他常常捧著含煙的臉,得意的吻著她小小的鼻尖說:“享樂吧!含煙,你有一個能幹的丈夫!”
含煙對他溫溫柔柔的笑著,雖然,她心裡寧願霈文不要這樣忙,寧願他的事業不要發展得這麼大。但是,她嘴裡什麼都沒說,她知道,一個好妻子,是不應該把她的丈夫拴在身邊的,男人,有男人的世界,每個男人,都需要一份成功的事業來充實他,來滿足他那份男性的驕傲。
可是,含煙在過著怎樣一份歲月呢?
每日清晨,霈文就離開了家,開始他一日忙碌的生活,經常要下午五六點鐘才能回來,如果有應酬,就會回來得更晚。含煙呢?她修剪著花園裡的玫瑰花,她整理花園,她學做菜,她佈置房間,她做針線……她每日都逗留在家中。她不敢單獨走出含煙山莊的大門,她不敢去臺北,甚至不敢到松竹橋去迎接霈文。因為,柏老太太時時刻刻都在以她那一對銳利而嚴肅的眼光跟蹤著她,監視著她。只要她的頭伸出了含煙山莊的鐵門,老太太就會以冷冰冰的聲音說:
“怎麼了?坐不住了嗎?我早就知道,以你的個性,想做個循規蹈矩的妻子是太難了。”
她咬住牙,控制了自己,她就不走出含煙山莊一步!這個畫棟雕樑的屋子,這個花木扶疏的庭園,這個精緻的樓臺亭閣,竟成為了她的牢籠,把她給嚴嚴密密的封鎖住了。於是,日子對於她,往往變得那樣漫長,那樣寂寞,那樣難耐。依著窗子,她會分分秒秒的數著霈文回家的時間。在花園裡,她會對著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花暗彈淚珠。柏老太太不會忽視她的眼淚,望著她那盈盈欲涕的眸子,她會說:
“柏家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嗎?還是你懊悔嫁給霈文了?或者,是我虐待了你嗎?你為什麼一天到晚眼淚汪汪的,像給誰哭喪似的?”她拭去了她的眼淚,頭一次,她發現自己竟沒有流淚的自由。但,柏老太太仍然不放過她,盯著她那蒼白而憂鬱的面龐,她嚴厲的問:“你為什麼整天拉長了臉?難道我做婆婆的,還要每天看你的臉色嗎?霈文不在家,你算是對誰板臉呢?”
“哦,老太太!”她忍受不住的低喊著。“你要我怎樣呢?你到底要我怎樣呢?”
“要你怎樣?”柏老太太的火氣更大了。“我還敢要你怎樣?我整天看你的臉色都看不完,我還敢要你怎樣?你不要我怎樣,我就謝天謝地了!我要你怎樣?聽聽你這口氣,倒好像我在欺侮你……”
“好了,我錯了,我說錯了!”含煙連忙說,竭力忍住那急欲奪眶而出的眼淚。在這種情形之下,她開始迴避柏老太太,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整日不敢走出房門,因為,一和柏老太太碰面,她必定動輒得咎。可是,柏老太太也不允許她關在房裡,她會說:“我會吃掉你嗎?你躲避我像躲避老虎似的?還是我的身分比你還低賤,不配和你說話嗎?”
她又不敢關起自己來了。從早到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才能不捱罵,怎樣做才算是對的!隨時隨地,她都要接受老太太嚴厲的責備和冷漠的譏諷。至於她那不光榮的過去,更成為老太太時不離口的話題:
“我們柏家幾代都沒有過你這種身分的女人!”
“只有你這種女人,才會挑唆男人瞞住母親結婚,你真聰明,造成了既成事實,就穩穩的取得了‘柏太太’的地位了!”
“我早知道,霈文就看上了你那股狐狸味!”
這種耳邊的絮絮叨叨,常逼得含煙要發瘋。一次,她實在按捺不住了,矇住了耳朵,她從客廳中哭著衝進花園裡。正好高立德從茶園中回來,他們撞了一個滿懷,高立德慌忙一把扶住她,驚訝的說:“怎麼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