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進宮朝見。”字句與上一詔書相同,只是多了“立即”二字,雲重捧著詔書,手指顫抖,沒有主意。脫不花叫道:“管它什麼詔書,咱們還是照剛才的說法。”話聲未了,又是一騎快馬追來,大聲叫道:“雲大人接詔!”這是雲重舊日的同僚,皇帝貼身的侍衛,樊忠之弟樊俊。只見他也是一手高舉金牌,一手遞過詔書,詔書的字句與前一封完全相同,但在那“立即”兩字旁邊,又打了兩個圈圈,表示十萬火急之意。雲重問道:“樊侍衛,究竟是什麼事情?”樊俊道:“咱也不知是甚事情只是皇上親口吩咐,一定要雲大人立刻進宮朝見不得稽延。”
雲重嘆了口氣,須知這金牌召喚,實是最嚴重的聖旨,昔日宋朝的名將岳飛,尚自不敢違抗,何況雲重?而且他也怕宮中有變,攻敗垂成,兩相權衡,自是皇帝更為重要。雲重接了三面金牌,只得撥轉馬頭對澹臺鏡明道:“好,你們先去。”立刻策馬飛奔,與祈鎮的三個衛士同進皇宮。
澹臺鏡明已從脫不花口中知道張家之事,焦急非常,心中恨道:“張丹楓挽救了明朝的江山,這倒黴的明朝天子卻要累張丹楓送了性命!”但云重決意要去,她自是難以阻攔,只好率領雲重的十八名隨從,快馬疾奔。
哪知在大街的西邊,瓦刺的京師太尉(武官名,相當於明朝的九門提督)早已嚴陣相待。雲重的衛隊長上前叫道:“咱們奉雲大人之命,前往拜訪你們的右丞相。”那蒙古太尉道:“那你們的雲使臣呢?”隨從道:“雲大人剛剛奉詔進宮,就要趕來。”蒙古太尉道:“既然如此,那就等雲使臣來了再說吧。我們奉命保護明朝使節,你們的使臣不在,這擔子我們可挑不起。”
脫不花悄悄說道:“咱們衝過去。”只是那邊蒙古太尉早已下了命令,鐵騎橫列,弓箭手、絆馬索都已準備停當,嚴陣相待。澹臺鏡明與雲重的隨從識得大體,知道若然硬衝,事情就不可收拾,兩國幫交,也許因此破裂。何況敵眾我寡,亦未必衝得過去,急忙止著脫不花,仍然和他們說理。可是蒙古太尉下了命令,便退入陣中,任雲重的侍從叫嚷他竟毫不答理。
兩邊僵持不下,澹臺鏡明和那十八名隨從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空自心焦,毫無辦法,看來只得等候雲重趕回了。可是他們可等,張丹楓卻不能等。只聽得城樓上敲起五更,再過些時,天色就要亮了!脫不花忽然大叫一聲,馳馬向前衝去!澹臺鏡明想拉也拉不住!
蒙古兵忽見一個本族的少女衝來,怔了一怔,弓箭手拉著弓弦,不敢放箭,撓鉤手的絆馬索也不敢丟擲去。黑夜之中,初時本看不清楚,但到了陣前,在松枝火把照耀之下,卻有過半數的官官認得是也先的女兒脫不花!蒙古的男女之防本不如中原嚴謹,脫不花又好騎馬射箭,與許多軍官都很熟識。
那蒙古太尉急忙上前說道:“我們奉了太師之命,不許閒人透過。”脫不花柳眉倒豎,斥道:“我是閒人麼?我也是奉了我爹爹之命,一定要過!”拍馬直衝。蒙古太尉見脫不花從明朝使者那邊衝過來,雖覺極為奇怪,但誰都知道她是太師的愛女,見她發起潑來,橫衝直闖,無人敢加攔阻,只好兩邊閃開。脫不花衝過了重圍,抬頭一看,只見東邊天際,已露出一線曙光!
此時張家被圍,閤家上下,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只有張宗周神色自如,似乎對生死都已不放在心上。張丹楓亦是甚為鎮定,但想起臨終之前,不能見著雲蕾一面,心中卻是無限悲痛。
這家人團坐在圍牆之下,圍牆外面時不時傳來了蒙古兵叫囂的聲音,那是死亡的威脅。圍牆內一片靜寂,只聽得敲了三更,不久又敲了四更,北國的冬夜甚長,但在這群在死神陰影下的人們,卻感覺到“寒宵苦短”!
時間慢慢過去,死亡的陰影越來越重,圍牆外面叫囂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好像四更剛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