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學壞了?”沒人回答。我並不打算爭論出結果,轉身走出門去。冠群在門口站著,眉頭皺成一團,見我出來:“怎麼樣?”
“混戰一團。真糟糕。”
“嘖……”
我嘆息,拉著他離開,不想回頭看那幢面目全非的房子。
“別哭啊。”他說。
我揉揉臉:“不能洗澡太可惜了。”
“……”
因為太晚沒有回程的公車,我們決定在晝夜開放的電影院住一晚。重複滾動播出的同一部電影,並不無趣。全變成單色的人物看起來比較年輕,好像回到過去。我想起小時候,因為太喜歡洗澡賴在女浴不肯出來的事,笑出眼淚。
冠群拍拍我的頭頂:“如果覺得那麼重要,我們再回去爭取。”
我搖頭。以往能夠輕易的放棄計較對錯,不過因為知道自己有別的選擇。放棄是體現優越性的方式之一,現在太過計較,只是缺乏安全感。這是矜持的放棄與激烈的爭取的差別。
我說:“我啊,現在就算殺了人,看到的血也是灰色的。”
“……”
“分不清冷熱水的標誌,賬單,水錶,電閘,沒一個看得明白。 男女浴的藍紅簾幕如果不寫上字還會走錯。”
“……”
“這下怎麼辦?要做什麼工作才好?”
“這個啊……”
只有兩個顧客的電影院,低迷的交談聲持續到天亮。
回程的火車上,我們兩人沉沉睡去,錯過了車站,一直跟車子開向終點。列車員叫醒我們的時候,已經進入了最北邊的山谷地帶。兩個連行李沒有的人就這樣順著長滿矮灌木的公路邊一直向南走回來。走得累了,就坐在路邊的公車牌下等車。
視線被大片暗黃與淡藍浸染,我用力揉眼,再抬頭,只見天空中一道不明顯的亮色。
“啊!那個!”我叫。
冠群抬頭,也找到那道層次模糊的半圓弧形:“啊,沒下雨竟然也有?!”
“唔,也許那邊的天空下雨了。”
“也對喔……”
“太好了。”我笑,“竟然能看見。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了。”
“我想到了!”
“哈?”
“還是賣熱狗。”
“嗯,也不錯。”
“麵包,香腸,番茄醬,芥末,酸黃瓜,青椒,花椰菜。剛剛好耶!”
“真的啊……弧度也剛剛好!你真聰明啊。”
再抬頭看那道層次不一發亮的熱狗,充滿了喜感。
“可是醬料分不清不就很糟糕嗎?有些客人只要芥末不要番茄醬……”
“也對喔……”他沉思片刻,“包裝上貼好名字不就行了嘛。”
“對喔,寫大一點。”
“對嘛,寫字就行啦。”
“寫字就行啦。”
我歪頭看天。圓弧漸漸消失了。
我說:“不如去當寫手吧。”
“嗯,也不錯。”
星大陸(1)
一
小妹也姍二十歲找到第一份工作。智力停留在孩童階段的她,愛喝檸檬汽水,看少兒節目,聽有海浪聲的純音樂,不吃洋蔥和香菜,討厭煙味。成為圖書管理員,領到人生中第一筆薪水後,買了一隻羅盤,和兩臺手搖式發電半導體回來,宣佈說她要搬家,去太空。
我錯愕。她於是把半導體塞給我:“這個送你!”
“你……要坐半導體去太空?”
她嬉笑,好像我才是不切實際的那個:“這個給你和二哥啦!我在宇宙發訊號給你!我再存錢買天線!”
我拉她坐下:“圖書館的工作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