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不能一輩子揹著一個‘殺人女魔頭’的稱號過日子啊。我們來做好事,讓江湖中人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誤會。你說這樣,好不好?”
他咧了唇角,笑道。笑意寫在臉上,也寫進了燦若星河的眼眸裡。
原本要說“好個痴人說夢的妄想”的許一蘿,在看見那樣的笑容之後,也終究沒有將反駁的話說出口,只是低垂了眼眸,望著碗裡閃著油光的青菜,輕道:“好吧。”
有句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想靠做好事揚名立萬流芳千古,比起遺臭萬年來,其難度遠遠要大上千萬倍。
其實,做好事並不難:比如幫鄰居大媽挑挑水、幫不認得的農家大爺犁犁地,又或者僅僅是個路邊的孩子削一個陀螺什麼的,這些哪個不算是好事呢?可問題是,想要在江湖中受人景仰立下威名乃至成名立萬,那這好事就不能是一般的“好事”了。
“這個……你說,我們去找個一個無惡不作的山寨,然後滅了他們!這主意怎麼樣?總該能成就一番美名了吧!”
徐十三翻著手中自編的《江湖成名一百法》,一邊撓了撓後腦勺,一邊詢問許一蘿的意見。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個白眼,“你可有武功?”
“那倒沒,”他想也不想地如實回答,隨即斂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繼而露出了笑容,“不過我有正義,話說‘邪不勝正’嘛!”
“送死。”給自己倒了杯茶,她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將他一腔正義熱血澆了一個透心涼。
“那……山賊也好、魔教高手也好,咱們惹不起,但抓幾個偷兒採花賊什麼的,總該是可以的吧?就算是個普通人,路見不平遇到個什麼搶劫偷盜的,還要掄起拳頭伸張正義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總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然而一時半會,許一蘿也沒能想到什麼反駁的話兒來。
直到第二天天光,二人站定在大街上,她才意識到,這作為分明就和那成語中“守株待兔”的笨農夫一般嘛。
這是剛天光不久,清晨的大街上還沒有幾個人的。道邊的店家們都還未開鋪,只有一個賣燒餅的小販起得早,推著爐子在街口等著。徐十三買了兩個燒餅,與許一蘿分了,一邊啃一邊盯著道上,引得零零落落的過路之人無不側目。
漸漸地,隨著日頭高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徐十三緊盯著每個過路人不放,企圖能在眾人的面目上看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然而怎麼看,似乎都沒有任何不妥之人。
想到此乃關係到“九幽鬼姬”這名頭善惡,是關係到許一蘿榮譽之大事,徐十三死命瞪大眼,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可時間一長,這麼看著看著他便就草木皆兵起來,覺著路人好像個個都有點歪鼻子斜眼睛、賊頭賊腦獐眉鼠目的,不像是好人的樣子。
這麼一來,他精神格外緊張,幾乎將眼睛看得對一塊兒了。面對所有路人,他皆以注目禮送之,搞得人心惶惶,生怕這個路邊瞪白眼的傢伙,把一雙招子給瞪了出來。
“喂,”實在看不下去的許一蘿,眼角抽搐了一下,隨即拎著徐十三的衣領一路拖走,“哪有你那樣盯著人瞧的,沒看見偷兒不說,倒給別人誤會是踩點的了!”
“怎會?!”徐十三跳起來,揉了揉痠疼的眼,轉身衝她辯道,“看我這麼善良的面孔,看我這麼正直的眼神,哪裡有一星半點像是不良分子啦?”
“是是,”看他將眼睛揉得紅成了兔子,許一蘿不禁好笑,“你那不是不良分子,是不良於目行了吧?看你那模樣,別人還當你有了什麼眼疾呢。”
話裡調侃歸調侃,可眼見著那傢伙將自己的事情擺在心上,她多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看著他拼命揉紅了眼睛,許一蘿忙喝止了他,從揹包裡翻出條幹淨的手巾,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