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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是嘉羽麼?那頭是一個女人輕聲在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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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37節

梅紋肯定出事了,嘉羽對尚平說。說完起身跑到路邊攔住一輛計程車,直奔Wooden Creek而去。電話裡她氣若游絲,幾乎已經沒有力量吐出一個字。她只是說,快點來,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坐在車上嘉羽揣度著這三個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似乎只有電影裡地下黨或者情侶之間才會表達得如此秘而不宣。不過此時,無法顧及這麼多,當一個無人陪伴左右的女子需要幫助時,推脫絕不是理智的做法。就如同身在美國時,他曾無數次想到,九月孤獨難過的時候,也應當有人及時出現一樣。

他看到梅紋,仍是昨天的裝束,可是全然失去了活力,像被抽掉骨骼般獨自頹然地坐在角落,一手捏著圍巾的邊角,一手攪動著奶茶。女人在憂傷時候的神情,都大同小異。

梅紋還沒開口,眼淚就簌簌滴落下來。這個不長的故事是在無數抽泣的停頓中完成的,從東京的電話到相機裡的照片。嘉羽始終沒有開口,更怕說錯話,他從來就不會安慰別人,九月曾說他更適合當傾聽者,而非交流物件。於是他只是默默遞上紙巾,在梅紋泣不成聲時拍拍她的肩。

我能做什麼呢?嘉羽不斷自問。詛咒能讓怨氣得到最快的釋放,對大部分人而言,由愛生恨是如此簡單的化學反應,然而對解決問題毫無價值。

梅紋擦著臉頰上的淚水,雙眼注視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她說已經去過電臺,推說身體不適請了兩週假期,領導也僅僅是點點頭,沒有多問,畢竟這樣的主播職位,有太多備選的實習生正虎視眈眈。至於接下來怎麼辦,她也頭緒全無,只是打算先搬離目前的住所。

搬家,為什麼?嘉羽有些迷惑。

因為那套房子是在他的名下,傢俱,甚至鍋碗瓢盆也都是他買的,梅紋解釋到。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再說,這樣剛好給那個女人讓位。東西不會太多,幾個箱子搬上搬下而已,要借用你一晚,沒問題吧?

嘉羽點點頭。

怨恨的結果是支離破碎,無論對一段關係本身或受傷一方的內心世界都是如此,它是副作用比療效更顯著更持久的手段。何況,糾結中的三方他都無權評判,而且梅紋不過是剛認識幾天的朋友。

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改天我請客,說做就做。梅紋仰頭喝完奶茶,撥開擋在眼前的劉海兒。幸虧車的首付是我出的,不然我們得學非洲部落裡的人,把箱子頂在腦袋上了。梅紋擠出一絲笑容。

嘉羽知道,那不過是故作輕鬆的姿態而已。

《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38節

搬家,對於嘉羽來說並不是陌生的事。自從離開家到這座城市念大學,他早已習慣了臨別之前的緊張和慌亂。他願意給自己一個下午,將私人物品堆在地上,然後一件件挑選出隨身攜帶的東西,它們將參與全新的旅程,被賦予新的生命。而無法帶走的,也仔細整理打包,做好標記,留給家人或者朋友看護,它們總有一天會回到他的身邊。他無法輕易丟棄,因為他相信,長時間使用的物品,會留下某種氣味,埋藏主人的故事,是過往生活的影子。它們代表純粹和美好。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只不過是人們對自己日益複雜的內心的遮掩罷了。

所以,他的錢夾裡還藏著曾經和九月看過的所有電影的票據,它們記錄了對電影,或者說,對兩人在黑暗中獨處的期待和喜悅。

坐在梅紋家寬大的沙發上,聽著臥室裡翻箱倒櫃的聲響,他想起離開美國的前一天,自己從宿醉中醒來,只看到窗外陰霾慘淡的天空。掙扎著起床,洗澡,對鏡細細地刮鬍子。他喜歡剃刀埋在剃鬚啫喱下滑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