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書,窗子糊著雨過天晴的蟬翼紗,窗下一個几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插著一瓶子紅梅。
阿奴見那紅梅含苞待放,像那珊瑚豆子一般累累可愛,湊上去嗅了嗅。
劉仲指著那一座佔了半間屋子,掛著秋香色百蝶穿花蜀錦帳的楠木撥步床:“喏,那是你畫的那種,可對?”
阿奴一直喜歡那種跟小閣子一樣的撥步床,當今的床都跟平臺似的,屏風床也不合她的意,乾脆畫了那種窗外再加小木屋飄簷的撥步床。不過因為趕工,上面一應雕花全無,看著反而顯得低調奢華。
阿奴一探身,看見床上鋪的是天水碧的湘繡百子被面,不由得滿臉通紅,起身想走,卻被劉仲一把壓在床上,他低聲笑起來:“吳姑姑特地從京城的庫房裡找出來的。”
阿奴捶了他一把:“起來,重死了。”
“我感冒好了。”小王爺鄭重宣佈道,低頭就想親,阿奴百般掙脫不了,只能由著他在臉上亂啃,癢的她笑著縮成一團,被劉仲乘機抱到床上。兩個人扭成一團,阿奴氣喘吁吁想要鑽出來卻被劉仲拖回去。
門外有個宮女叫了一聲,“作死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好好的門又不關,這兩天風大得緊,別又吹得一屋子沙塵。”
另外一個聲音嬌媚,帶著一股慵懶,“明玉,關上就是。反正王爺還沒有回來。”屋裡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你當然不擔心,王爺喜歡你,白天黑夜只叫你近前伺候,吳姑姑對你也是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抬舉抬舉咱們這些一起進宮的姐妹們。”這女子聲音像是鞭炮似的又響又快。
屋裡的阿奴全身一僵,狠狠的一推,從劉仲身下鑽出來。
“說什麼呢?叫你關個門,你遷三扳四的一大堆,小心叫人聽了去說咱們情況,到時候就是吳姑姑也護不了你。對了,早上王爺交代了,這些花趕緊先插瓶。”那聲音輕嗔薄怒的說不出的好聽。
“看把你懶得橫針不拈豎針不動的,不過是些花,巴巴的叫我過來幫你拿。”
“我拿不下嘛。”
“對了,聽說王爺屋裡來了一張奇怪的大床,我看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進屋裡,驀地看見一個穿著淺香色折枝花段窄小襖的絕豔麗人站在床帳前,臉上神情莫辨。
王府的宮女女官衣衫皆有定製,這麗人明顯是外來的。
兩人驚叫起來:“哪來的?”
“這是什麼地方,你也敢亂闖,趕緊走吧。”那個聲音甜糯的宮女好心的急急的說道。
阿奴仔細一看,那梳著雙丫髻的宮女跟自己長得有五六分像,想起她們剛才說的話,不由得一陣眩暈,她好容易抓緊床架站穩,定了定神:“我走了。”
劉仲正好鑽出來,愣道:“去哪?”
那兩名看見劉仲,才知道衝撞了他,嚇得福下身子,不敢多說話。
阿奴眼睛像釘子一樣看著那宮女的髮梢,冷笑一聲:“王爺身邊有這麼好的姑娘,何必還要在我這裡找不自在。”白姆,小九娘,央金,寇斯曼,阿珂這些人已經成了阿奴的心病,塊壘難消。猛地一看見這個跟自己長得相像的宮女,聽說還日夜伺候,想起了央金恨不得死了自己的眼神,她覺得簡直是晴天霹靂。
看見明月,劉仲再傻也知道麻煩大了,死死的拖住阿奴,急得語無倫次,“她是皇兄找來的,上次我不是病糊塗了麼。”
“所以你跟她好就算啦,幹嘛又要來找我?”阿奴使力掙脫不出,又氣又急,哪裡還管什麼面子,忍不住哭出來。
劉仲急得抱緊她不放,哄道:“是皇兄招來的,跟我沒有關係,我病糊塗了,老師看見你,吳姑姑說明月那聲音跟你很像,加上長得也有點像,所以叫她在床邊一直喚著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