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謙低低地咳嗽著,看向木桌上的輿圖。
張朝、師渤和夏侯峻或站或坐,擦拭著自己的兵器。
——鮮卑人自呂驊大敗後便徹底失去了心氣。幾人帶領著漢軍勢如破竹,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這戰爭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頗有些草率,直叫人摸不準這些胡人的心思。
自從七年前那場戰爭後,不管胡人和漢人都不約而同地開始休養生息。
而漢人畢竟勢力強橫,在休養的同時還能抽空去殺殺胡人解悶。
過去的胡人自然只能吃悶虧,埋頭避開大漢刀鋒的同時竭力發展自己的人口……
誰能想到他們會突然不要命一樣用全部男丁整合軍隊南下侵略呢?
大漢雖頗有些措手不及被咬下一塊肉,可回過神來後,便又狠狠打了回去,只叫鮮卑人險些亡國滅種……
這群胡人到底圖什麼呢?
司馬謙沉沉地思索起來,將身為漢人的憤怒暫且摒棄,使用全然的理智去看待這件事。
胡人雖在敦煌、酒泉大肆屠殺,但他們其實並未得到什麼切實的利益……所截來的糧草甚至沒有他們打仗所耗費軍糧的十分之一。
至於奴隸和人口……若是他們真的需要人口,就乾脆不會搞什麼屠殺……
司馬謙一直感到很困惑。
以他看來,胡人這場南下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是在以雞蛋碰石頭。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張朝忽然開口,對一旁的師渤說:“……上次的問題,你還沒有給我回復。”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因為軍帳過於安靜,這聲音便被凸顯得格外洪亮,打碎了一室靜謐。
司馬謙短暫停止思考,看向這個十分好用的、沉默又聽話的將軍。
師渤也停下手中擦刀的動作,疑惑地“嗯?”了一聲。
張朝:“我那時問過你……算了,總之,你有沒有興趣接手一支步卒?”
師渤瞅了眼聽到張朝說話後便開始若有所思的司馬謙,低聲道:
“你在發什麼癲?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邊將手下兵卒名額多少直接受朝廷管理……而好巧不巧,負責這塊兒的剛好就是他們幾個目前的頂頭上司司馬謙。
司馬謙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你想要辭官嗎?”
這人依舊在病中,那張溫潤的臉稍微有些憔悴,唇色也是蒼白的,時不時就要掩唇咳嗽兩聲。
張朝點頭,將手中的長刀隨手放在一邊,正色道:“是的。”
司馬謙又問:“為何?是哪裡受了委屈嗎?”
張朝搖頭,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事,眼中帶了些許溫柔。
“……只是突然想明白,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我想去彌補過去犯下的錯。”
司馬謙見他神色堅決,便也不再說些什麼,也懶得關心這傢伙到底想通了什麼事。
他的目光又回到眼前輿圖,隨口道:
“嗯,我知道了。等班師回朝後,你就向師伯言(師湘)遞交文書,等他和陛下都批准後,我會替你安排威虎營去向。”
張朝沉穩點頭:“多謝您。”
司馬謙:“分內之事罷了。”
他又掩唇咳嗽了兩聲,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那目光便帶上了凜冽殺氣,吩咐道:
“……我們攜帶的糧草快要用盡,明日儘量把這群甕中之鱉趕盡殺絕。”
“張子辰,你在前方壓上;師文然,你領著騎兵從側翼突擊;夏侯高遠最後行動,收割鮮卑部殘兵。”
“陛下說了,他希望能在半個月後看到丘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