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是這樣。
我最終意識到,比起過去,我更害怕未來。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父親選擇《紐芬蘭史》去拼湊那封信。
〃我說,〃我猜是信手拿來的第一本書吧?〃她搖頭否認。
〃我告訴我父親,普勞斯帶你去見了法官,讓他為你父親的書籤名。
這一點與他對我做的一樣。
我還告訴他,兩本書的題贈完全一樣。
他並不知道其中細節,但感覺普勞斯在某種程度上傷害了我。
父親之所以選擇那本書是為了找回某種平衡吧。
〃你知道,我父親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不僅僅是懷孕生下薩拉和戴維,還有以後所做的一切,甚至連一些我自己做的事也歸咎在你身上。
他想讓我在別的地方完成高中學業,然後上大學,但被我拒絕了。
我已經隱居這麼久,還想繼續這樣。
後來我結束隱居時,與《每晚快報》出版商交談,找到了這份新聞報道的工作。
這個工作最受男人鄙薄,我父親也不例外。
他當然以為我當記者不合適…成天在法庭,跟法庭打交道。
當他發現,你也為法庭工作的時候……他原先就讓我發誓說,你不會知道孩子的事,而且我也永遠不能告訴你這件事,現在又讓我重新發誓。
當然,我沒告訴他,你改變了我的信仰開始相信社會主義。
不過其實你從未改變過我的信仰,我只是假裝而已,為的是能和你在一起…上帝呀,斯莫爾伍德,你身上到底能變出多少種紫色來啊?這種紫色我以前從沒見過。
〃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我一點防備都沒有。
〃我相信,他把我得肺結核病也歸咎於你。
隨後的一年時間,我一直在療養院。
又過了一年,醫生告訴他…他自己身為醫生早已心知肚明:我活不過一個月了。
雖然我沒死,但他還是將死亡責任推到你身上。
他也責怪自己,我康復後還是如此。
〃她不再說話,但我依舊無法平靜。
讓我不斷分心的並不是一路經過的村落,而是60歲才第一次看見紐芬蘭的菲爾丁。
比純粹的血緣更重要(2)
〃我問你是不是願意嫁給我的時候…〃我說。
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
〃那天晚上,我打算把一切都告訴你,〃她說,〃然後看你是否依舊要我。
〃〃你的意思是說…〃我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本來會答應我的求婚?〃〃如果你當時知道這一切,還會要我嗎?〃她早料到答案是否定的,否則根本不需要多問一遍。
30年前紐約的那個晚上她就知道答案。
在她猶豫的那一剎那,在她沒說願意反而叫了一聲〃斯莫爾伍德〃的那一刻,我的反應,我誤解她表情和意圖的樣子,還有替自己開脫收回求婚假裝開玩笑的樣子,就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對這樣一個男人,如果當時他知道這些事,一定會收回他的求婚。
我一定會跑掉,我的做法一定還是會與我當時的做法一樣。
我會努力說服自己,說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她,她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她那時候愛我,雖然我只是一個荒唐,虛榮,自命不凡,趾高氣揚又野心勃勃的男人,或者也許她現在愛著我。
我擁有過那一切。
我愛過她。
至少在我生命中,我曾經有能力去愛。
曾經有能力讓自己那麼久地逃避愛。
那一瞬間,我生命中經歷的悲傷與錯誤一股腦兒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