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不已,而且可以更多地吸引人來觀看被征服星球的殘留後裔。我們是古老文書中的“亡國賤俘”,扮演著不屬於自己的角色。
魯格走進來,肩上扛著一頭鹿。打獵,那是男人的職業。他熟練地剖開鹿腹,收拾了內臟,剁了皮。他割下大塊的鹿肉遞給母親,母親再把它們切成小塊,扔進沸騰的鍋中。不久鹿內開始冒出香味。
母親用木碗盛了湯端上來,我們三個開始吃今天的午餐。鍋裡還有一些,是給愛德華和尼加留的,下午母親將去外面的地裡,看愛德華種植故鄉的作物。它們包括蘋果、花生和橄欖,還有稻穀和小麥。我將作為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呆在屋子裡面,縫補衣物,做家務,像一切原始社會中少女做的一樣。
而明天,一切幾乎是一模一樣地重演,但是男主角會換成愛德華或者尼加。就是那樣。
“薰衣草在我們的國度有另外的含義。”母親抱住我,輕輕撫摸我的頭髮,月光下面,我的頭髮寒鴉一樣閃著幽幽的暗光。月亮,也是虛假的月亮啊,但是它卻有那麼美的光芒,皎潔,晶瑩。“古代的中國,高士們喜歡用香草來自喻,他們認為香草是高潔品質的象徵。
像那位戰國時代跳河的詩人,他把自己比做‘杜若’,那是一種香草。”“他叫屈原。”我說,抬頭望著母親。母親微笑:“是的,茉莉,你的名字,也是一種很香的花,但是你卻沒有見過。”“但是母親你也沒有見過啊!”我說。
母親的臉上泛起奇異的笑容:“很久以前我也問過我的母親這個問題,但是她不曾回答,現在我明白了她為什麼不回答的原因。茉莉,你將來也是一樣。”
我在想我們的故園是什麼樣子。母親催眠一樣的語調講述著我們的故園,藍色的星球。她說起蜿蜒的長城下面,紅葉怎樣紅成一片;說起泰姬陵前面,那條河的粼粼波光;盧浮宮中藏著人類藝術的寶藏。那些東西讓我好奇和傷感,但是我無法想像出那是什麼樣子。
我是一個沒有回憶的人。
“不要和我說我們的故鄉了!”我抽泣,“在這裡我只能靠幻想活著,我們是奴隸。母親,你不是告訴過我嗎?我們的先人把尊嚴看得那麼重要!為什麼我們選擇的不是死亡?我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為什麼我們不能夠做屈原?”
“茉莉,我們不是屈原。”母親說,“我們是女媧。”我閉著眼睛,開始想像母親所說的,那個人面蛇身的女神。“她創造人類並且拯救人類。”母親說。“那時喉有沒有薰衣草?”我問母親。她笑了:“不,那時候盛開的是芭茅花。”我幻想遠古,在一片大地上,芭茅如火如荼開遍了大地。我的祖先就生活在那樣的花海里。我的故鄉啊!淚開始泛上來,地球人獨有的淚水。
頭上有模糊的亮光忽閃忽滅,那是“他們”的觸角。我們夜幕下的生活照樣可以吸引觀看者的好奇和關注,但是我們都不在意了,已經習慣。“這是地球上的景色嗎?”我問母親。“遠遠不是。”
母親的眼中又浮現出那種嘲笑的眼神,“我們的故園要美麗許多。”
“我恨他們。”我抽泣,“他們毀滅我們的家。然後帶我們到這裡來。這個地方讓我恐懼。”
母親的神情變得嚴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茉莉。從某種程度上,是我們自己毀滅了自己。”
我望著母親,意識到一種我不曾接觸過的秘密開始慢慢揭開。母親把她的冰涼的指尖抵在我的手上,我震動—下,似乎什麼意識在傳遞著。我想起母親說過的,從前,只要人們願意,他們可以透過某種特殊的儀器讓意識交流。“那就好像兩份不同的溶液,透過一根導管連通。”但是後來我們滅亡了,這種技術就從此消失。長久以來,母親沒有試過這個。
震動——我看到戰爭、毀滅和死亡。逃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