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父親身影,相處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能與父親獨處,自然高興。見高澄已經朝外走去,忙快跑跟上,深怕落下。剛跟上,父親又隨手遞過來帕子,道:“擦一擦汗。”高肅手捧著帕子簡直要高興壞了,仰望著父親身影高大,華貴,風姿又美。心裡十分崇敬,帕子卻是捨不得弄髒,十分珍惜地放進袖中收好,另取出自己的帕子擦汗。
父子倆坐車來到東柏堂,侍衛都在外面守候,進了東柏堂,一路便沒有見到一個侍衛,走進內室,早有高澄心腹崔季舒、陳元康、楊愔三人在一早等候。
內室有一張大胡床。高澄一到,四人便把靴子脫下,坐到床上說話,高肅知道他們在說重要的事,不敢吵他們,只自己在一旁玩耍,耳邊只聽得他們在說什麼禪讓,皇位,篡奪等事。卻是議論個不休,高肅無聊起來,想起今天的基本功還沒有練完,便自己在門口紮起馬步來。
門忽然推開了,一個奴隸端著飲食盤子,徑直走入,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很嚴肅,高肅覺得有一點奇怪,但又說不出怪在什麼地方。
進來的正是蘭京,他跟平常一樣進來獻食,雖然毫無異樣,但顯然現在不是獻食的時候,高澄正在議論的關鍵處,被他突然闖入打斷,便是大怒,喝道:“我並沒叫你送飯,你來胡鬧什麼?”高肅正看著那奴隸,但那奴隸只直直地望著坐在床上談話的高澄等四人,並不搭話,反上前呈上食盤,高肅正自不解,突見那奴隸迅速抽出藏在盤底的尖刀,迎面向父親刺去,厲聲說:“我要殺你!”高肅呆了一呆,還沒明白過來,又有五、六個奴隸從外面衝進,手提尖刀,來助蘭京。床上四人見此情景都大驚失色,父親對著怒髮衝冠的蘭京和雪亮的尖刀,大呼求救。急忙從床上跳下,卻扭到腳踝便是連聲呼痛。蘭京冷笑一聲撲上,高肅此時才反應過來,大叫了一聲衝過去抱住蘭京的腿,阻了一阻,蘭京不便動彈,便回手將尖刀向高肅刺來,高肅十分害怕,轉眼望去,見父親正單腿蹦著狼狽逃離。楊愔跳下床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光著腳往外跑,崔季舒往裡跑,躲進廁所關緊了門。高肅害怕,可是並沒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突然一個黑影撲到他身上護住了他,可是沒有避開蘭京的尖刀,高肅聽到近在耳邊的刀刃劃開皮肉的聲音,一股新鮮血液的腥甜氣味撲鼻而來。傷的並不是他,是護住他的人。高肅抬了臉望去,是那個臉上一道傷痕,長相十分可怖的奴隸。那奴隸正忍痛大聲喊道:“不要亂殺人,只殺大丞相。”然後回過頭來,與高肅對視了一眼,他們見過一面,互相認識。那奴隸反過刀柄,敲在高肅頭上,高肅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他只感覺到那奴隸把他遠遠甩開,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阿改等幾個奴隸本來懼於丞相之威,尚自不敢動手,如今見他們四個平常高高在上的老爺原來竟也會狼狽害怕自己這等低賤奴隸,才膽壯起來,也持刀向前。雖然都是書生,崔季舒、楊愔這兩個年輕力壯的跑了、躲了,只剩下陳元康這瘦小老頭上前獨身阻擋,結果多處被刺,肚破腸流,倒在地上,他換取來的時間只是讓高澄慌忙鑽入床下躲避,蘭京一夥一擁而上,抬起木床,揮刀亂砍,頓時把即將登上皇位的高澄剁成肉醬,是年二十九歲。
高澄死後,一個相貌平平,寡言少語,平常幾乎被人忽視的二十歲青年站了出來。高澄被刺殺,事出突然,內外震驚,大臣們不知所措,高家的命運甚至東魏的命運都懸於一刻。魏靜帝以為高澄一死,高家群龍無首,政權將要回歸,可以想見,如果皇帝真的掌握了政權,第一個要收拾的肯定是高家;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朝中會再出現第二個高歡,這個結果,也是免不了要血洗高家;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