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淤青一片沒法見人了,於是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結果反而打疼了自己的手:“一邊兒去,誰用你報答,我只不過同情心偶爾發作而已。小時候我家的小狗阿寶病了,我還守了它兩天兩夜呢,何況你昨晚病得比我家阿寶更重。”
她指桑罵槐,程少臣也不反駁,揚著嘴角笑笑,見她不回應,於是低下頭吃飯,把一碗蛋羹都吃掉了,又喝了兩碗粥。他抽了紙巾仔細地擦拭嘴角與手指,沈安若感覺到他一直在看她,於是抬眼與他對視。
大概沒料到她會突然抬頭,程少臣的視線沒來得及避開。他眼裡似乎閃過一絲遲疑,但瞬間不見,而是變成清清軟軟的一汪水。
他柔聲說:“沈安若,我有個提議……我們結婚吧。”
緣續(2)
“程少臣,你是不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我很認真,不是開玩笑。”程少臣慢慢斂起笑容。
“一點苦肉計就能讓你以身相許?你也太容易被收買了吧。”沈安若口氣不善。
“沈安若,我很喜歡與你在一起的感覺,你也並不討厭我對吧。難道你沒想過我們會結婚這個問題嗎?”
“沒有,沒想過。”
程少臣似乎被她噎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終於又開口,語氣是他對付客戶時慣常的淡淡悠悠,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安若,其實我很想知道,像你這樣的女子,跟我不清不白的混在一起,到底是想求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他用這種危險語氣說話時,沈安若總會異常的警惕:“我也沒完全想好。也許是等你甩了我以後,付我一筆大方的分手費,好作為我的嫁妝?”她朝他嫣然一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媚。
沈安若本以為他會惱,結果程少臣卻淺淺地笑起來,似乎心情又好了:“那你嫁給我不是更實惠?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要分開,你不覺得離婚所得會更豐厚嗎?”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那你是否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見沈安若面無表情,又補充,“或者你認為我的求婚不夠正式或者不夠誠意?你也喜歡鮮花鑽石那一套嗎?”
“不,我只是覺得你頭腦不清,思維混亂,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其實她真的沒有太在意他的求婚,只當成一個笑話,過了幾天就忘了。也許沒有真的忘記,但她儘量地不去在意。
很小的時候,小夥伴們一起揹著大人偷偷去山上捉蚱蜢,隔壁家的黃亮亮為了救她而摔破額頭。她自己也摔傷,仍在診所裡抱著他大哭,一直說“如果你將來因為變醜娶不到老婆,我願意嫁給你”,全然忘記幾天前她剛把黃亮亮列為比蟑螂更討厭的人類之一,這事一直成為大人們的笑談,也使她直到如今回孃家時見到黃亮亮都想繞道走。
大學畢業前,實習歸來的賀秋雁得了一場重感冒,那時她的舍友們都沒返校,於是沈安若住到她們宿舍照顧她。見她來時,賀秋雁說:“幸好是你。知道不?一上午我躺在床上,連倒水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如果此刻有哪個男生給我一丁點的溫暖,我要以身相許作為報答……如果他已經有了女友,我也要把他搶過來。”
瞧,人在心身脆弱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衝動事,但總要有人保持清醒,不要一起犯糊塗。
後來程少臣就沒再提結婚的事,但他們依然常常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同吃同睡。有時週末他也看檔案看到很晚,她就捧一本小說縮在書房的另一張軟椅上,一直看到打盹,迷迷糊糊不知何時睡去,最後被他抱回床上去。偶爾他也陪她看半截兒又雷又白的愛情文藝片,很謹慎地不發表意見,只是鬼鬼地笑。
沈安若覺得如今這種狀態若能一直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