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芳深夜去拜訪戶部左侍郎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和戶部尚書都是太子黨的人。

朝堂之上的官員哪一個不是心思城府極深的人？能站在這朝堂之上，就意味著這裡沒有人是傻子。況且能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而不被所有的權貴聯合排擠出去的又有哪一個不是深諳和光同塵之道的箇中老手？

可惜王平並不知道這些，他只以為自己知道些朝堂之上黨爭嚴重，知道那麼些個似是而非的黨派和黨派的喉舌就以為自己知道了全部，便可對整座朝堂的局勢瞭若指掌。

實在是天真了。

王平甚至都沒有想過，倘若身為京都府府尹的方興芳肯為他說一句話，他也是不用坐了5年冷板凳，要不是這次意外甚至還會繼續做一輩子的。他自以為重要的所謂半師之恩在這些朝堂權貴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對外作秀的名頭罷了，如果事情簡單沒人會拒絕一個白來的好名聲，可一但涉及到自身的利益……

夜晚的京都城午夜過後會行宵禁，京都府府尹的馬車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響徹，一路上城衛軍、值更人前前後後盤問了五六次，可偏偏無人敢有一句不滿，尤其是方興芳特意下車與那位值更人的領頭閒聊了幾句，幾經波折，這才到了戶部左侍郎的門前。

從車上下來，侍郎府的門衛老頭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來，先是彎腰作揖行禮，隨後才對方興芳說了一句：

“方大人，老爺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說完這句話，門衛老頭竟然直接就這麼消失不見了，旋即侍郎府側面的小門開啟，門後的陰影裡隱約能看到門衛老頭的身影。

“高階覺醒者！”方興芳的心中一驚，全然沒有想到這位平日裡不見人影的老人竟然是一位高階的覺醒者，只是不知道是什麼職業途徑的高人。

沒有急著進門，方興芳先是衝著陰影之中的老者做了一揖，然後才獨自快步走進門，在下人的帶領下直奔左侍郎的書房。

對待強者，多一分敬意總是沒錯的。

“方大人，何事讓你如此慌張？”

書房裡的左侍郎白建文身上穿著一身寬鬆的衣袍，鬚髮已經斑白了大半。正坐在桌案前泡茶，看見方興芳急匆匆的走過來，手上的動作不停，給方興芳倒了一杯茶水，這才徐徐的問道。

“白大人，事關重大，下官不敢耽擱啊！”

方興芳沒有急著入座，反倒是先衝著白建文行了一禮，就連對自己的稱謂都變成了下官，這讓白建文的臉色又嚴肅了幾分。

結果方興芳遞過來的傳書，白建文一目十行，看完之後彷彿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又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這才抬起頭，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古城樓蘭啊……”白建文長嘆一聲，睜開眼睛，眼神中罕有的出現了些許的迷茫。古城樓蘭，這是一個在他兒時就知道的名字，曾經他也夢想過自己能夠收復這座古城，只是沒想到，現在的古城樓蘭，竟然真的離他這麼近。

“大人，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方興芳壓低聲音，

“太子才學不顯，終日遛鳥鬥犬，又不善黨爭，近些年二皇子門下人才濟濟，屢獻奇策，深得陛下賞識。如今太子一黨只剩我戶部和禮部還在苦苦支撐，如今朝中已有支援立二皇子為太子的聲音，尤其吏部作為二殿下的鐵桿擁躉，氣焰更是不可一世；況且下官聽聞，宰相手下的李黨似乎也有支援二皇子的意象；只有執掌值更人的簫大人還沒有表態……如果我們能拿下樓蘭……”

白建文一抬手，打斷了方興芳的話，看了他一眼，問了一句：

“這訊息的來源可靠嗎？”

“很可靠，是從朔北軍中傳來的。”

白建文上下打量了方興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