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目露訝異,繼續點頭。
“發聲可有變得沙啞了一些?”
“確實如此。”三王爺恍然。
“他的確得了一種慢性疾病,肌肉逐漸變得僵硬直至失去行動能力,後期腦子有可能廢掉,俗稱痴呆,且還會引發中風、心疾等併發症,屬於醫無可醫的絕症。”賈環篤定道。
“能活多久?”三王爺面容沉靜,彷彿討論的那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
“這個說不清,若他之前身體康泰,興許能撐個十幾年,不過即便死不了,也會變成無法行走無法思考的廢人。身體素有頑疾沉痾的話,也就五六年光景。”賈環捻了一塊糕點送進嘴裡,重又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五六年,儘夠了。”三王爺淡笑,漸漸覺得眼皮子有些沉重,拍開少年手裡的糕點,又令曹永利搬走炕桌,將少年攬入懷中抱緊,呢喃道,“我困了,陪我睡一覺。”
賈環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哈欠傳染,也覺得倦意叢生。
兩人摟在一處,近地能聞到彼此撥出的氣息。
似想起什麼,本已閉眼安睡的三王爺忽然掙扎著醒來,一字一句慎重開口,“環兒,與你相交併不為拉攏榮寧兩府,在我心裡,它們連你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得。你就是你,冰天雪地中與我相遇的環兒,我若一天不死,便護你一日。”
賈環沒有回應,嘴角卻悄然上揚。房間裡很快安靜的落針可聞,只剩下綿長而平穩的呼吸聲。
曹永利站了一會兒,見兩人直接摟著就睡了,用體溫互相取暖,反忘了蓋被子,便要邁步過去。
“等等,別過去,會死人的!”蕭澤連忙喝止,“我來,你站那兒看著就成。”
曹永利嚇了一跳,僵硬的站在原地。
“三爺,我是蕭澤啊三爺,我幫你們蓋被子,您可千萬別對我動手啊!”蕭澤躡手躡腳走到床邊,那聲音那語氣,要多諂媚有多諂媚,聽得曹永利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賈環似有所感,輕輕翻了個身。三王爺無意識收緊手臂,將少年頎長纖瘦的身軀嚴絲合縫的嵌入懷中,緊皺的眉頭這才緩緩鬆開。
蕭澤站了一會兒,見兩人沒有別的動作,這才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將被子蓋上,指著少年伸入枕下牢握匕首的手對曹永利說道,“看見了沒?貿然靠近便會被一刀割斷喉嚨。這位可是連睡覺都能殺人的主兒,伺候的時候小心點,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曹永利冷汗都冒出來了,一疊聲兒的向蕭澤道謝,偷覷摟住少年不肯撒手的主子,遲疑道,“你覺沒覺著他兩的睡姿有點奇怪?”像交頸鴛鴦!
當然,後半句他沒敢明說。
“哪裡奇怪?他們向來都是這麼睡的。只有在環三爺身邊,王爺才能睡得這樣沉這樣香。半個月沒睡踏實了,走,別擾了王爺。”蕭澤很是淡定的跨出房門。
曹永利又回頭看了一眼,終是壓下心底的怪異,輕手輕腳出去。
兩人一覺睡到日落西山。三王爺的病果然大好,晚膳吃得有點多,在院子裡逛了小半個時辰才依依不捨的回府,臨走前約好次日一塊兒去聽戲。
賈環目送馬車走遠才一步一搖的晃盪回去,半途與匆匆而過的平兒撞了個正著。
“三爺恕罪,因璉二奶奶病重,我才一時慌了神。”平兒連忙彎腰賠罪。主子雖然看不起這位庶子,但她一個下人卻是不敢招惹的。
“終於病重了嗎?”賈環哼笑,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平兒縮在袖子裡的雙手,這才慢慢踱步離開。
終於病重了,什麼意思?平兒反覆咀嚼這句話,幾乎快要入魔,還是立在她身後的大夫忍不住催促才令她猛然回神。
送走大夫,她盯著自己纏滿布條的雙手看了一路,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