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草草拂去表面的浮塵,開啟來,裡頭卻是滿滿一箱粗沙沙的麻紙,挨挨擦擦寫滿了字,胡亂堆在一處,毫無章法。
什麼東西?
她想了想,便將那木箱子抱於膝蓋上,回頭衝廚房的方向喚一聲:“冬葵——你瞧瞧,這是什麼?”
“沒大沒小,連哥都不叫了?”
葉冬葵捏著擀麵杖從灶房裡探出頭,半真半假地瞪她一眼,再朝她手中一瞥。
“這個……好像是爹的東西吧?多半是他走南闖北,抄回來的藥方子,咱也用不上,你給他擱在那兒就行。”
說完這一句,他便又退回灶房忙活去了。
葉連翹皺了一下眉。
哦,對了,若不是冬葵提醒,她還真差點忘了,自己原來還有個“爹”。
那個叫葉謙的男人,是個遊方郎中,一輩子最重要的事,便是各處遊歷,靠著給人診病討生活,與人切磋醫術,蒐集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方,一年之中,在家攏共也呆不了幾天。
想來,這個所謂的“爹爹”,應當是非常熱愛行醫吧?這一點,從他給三個孩子都用中藥取名便可見一斑。只不過,家裡最大的孩子還沒滿十七,自小便沒了娘,他這樣整年整年的不著家,真的沒問題嗎?
無論如何,有一件事,她是應該感謝這個爹爹的——他教會了家裡的三個孩子認字,哪怕是才八歲的小丁香也能識得好些,這便替她省卻了不少麻煩,至少,用不著裝文盲。
不知道她這“爹爹”的醫術究竟如何,若是他在家,自己額頭上那傷疤,是不是就能夠得到妥善的醫治?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麼,小丁香抱著掃帚湊過來,撅著嘴小聲嘟噥:“如果爹爹在家,肯定能把二姐頭上的傷治好,絕對不會留疤的。”
灶房裡的葉冬葵沒聽見這話,高聲吆喝了一句“你倆先別忙活了,擺桌子吃飯”,葉連翹便抬頭衝丁香一笑,將手裡那沓紙放回木箱子裡,順手擱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話說,這葉家的老爹,也真夠心大的啊,成年在外飄著也倒罷了,他怎地就不知道給自己這三個孩子,留下一樣有用的物事?
第四話 臉疼
桌上放著一簸箕雜麵烙的白菜餡餅,微黃焦香,騰騰冒著熱氣,旁邊便是一碟子炒雞蛋,又碎又薄,黃亮亮的,很能引起人的食慾。
攏共三個碗,就有兩個是缺了口的,裡頭盛著還算濃稠的雜麵粥。葉冬葵將唯一完好的那個擺在葉連翹面前,回身吩咐小丁香吃的時候當心些,笑呵呵招呼兩個妹子坐下。
“怎麼,咱自家人,還要講禮了不成?”
他這樣說著,便把那盤炒雞蛋往兩個妹妹這邊推了推。
葉連翹在榻上養了七天,終日所食只是米湯而已,嘴裡早就淡得發苦,此時炒雞蛋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她登時便覺肚子咕咕叫起來,也顧不得其他,捏起一個白菜餡餅就往嘴裡塞,才咬了第一口,眉尾就禁不住一揚。
別說哎,葉冬葵的手藝,還當真算是很不錯!
餅烙得薄而脆,裡頭的白菜餡兒剁得極細,想是事先炒過,榨出些許湯汁,都浸入了麵皮之中,吃著滋味甚足。雞蛋也香,十有**那葉冬葵炒的時候狠心多擱了點油,又軟又嫩,就著雜麵粥,很是爽口。
葉連翹一邊在心裡笑話自己如今連一盤炒蛋也看做好東西,一邊不停口地吃,不經意間一抬頭,就見葉冬葵正望著狼吞虎嚥的小丁香微笑,心中便是一動。
“那個……”
她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葉冬葵的袖子,抿著唇角道:“你不是跟著那趙……”
原本想說“趙老狗”來著,到底覺得自己是小輩,如此不大合適,便急忙改了口:“你不是跟著那姓趙的學了一手木匠活兒嗎?每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