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當斬遵裕以號令三軍。
曹太后略覺驚訝,詫道:“為何?她驚訝的並非王韶主張要斬高遵裕,而是王韶素與石越不投契,此番卻為石越說辭。不過趙頊卻不免會錯意,解釋道:“王韶以為朝廷置安撫使,本意便是要節制沿邊諸帥,以御外寇。諸州府軍監郡守及緣邊邊帥,雖有直達兩府之權,但每至戰時,則不得違背帥臣節制,否則安撫司之設,再無用處。王韶又以為高遵裕之辭,皆是詭辯,環慶危在旦夕,高遵裕典兵日久,豈有臨時徵集軍隊之理?況臨時徵集之守軍,不過不能戰之廂軍、鄉兵,又有何用?他若無兵可派,便當徑直回報石越無兵可派,不得以詭辭欺瞞主帥。
是以王韶以為,憑此一狀,便當斬高遵裕以明軍令。“
“王韶之論,雖不無道理。然他之見識,畢竟不如文彥博。曹太后聽完,輕輕的評價了一句。
趙頊微微端正身子,認真的聽著。
曹太后又繼續說道:“祖宗懲於唐藩鎮之禍,於邊帥之置,實有深意。此次西夏來勢洶洶,但依祖宗舊制,雖然不能有此大勝,但是隻須邊臣守禦得法,亦不當有傾覆之危。只是緣邊百姓,難免要受些災難。她見趙頊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似有話要說,不由微笑道:“官家且莫急,先聽哀家說完。
“是。
“哀家並非是說石越不是。但凡天下之理,有一利必有一弊。舊法禦敵,雖無大險,卻不能有大利。雖能阻住西夏之兵,卻不免今歲去了,明年復來,邊患終是無窮無盡。況且天子為萬民父母,使百姓淪入夷狄之手,為人父母者豈能泰然?此不得已之法。
“娘娘說得甚是。
“石越此番禦敵,幾乎有機會畢其功於一役,若非天降大雪,使西夏人僥倖逃脫,西北之局勢,幾乎一戰而定。哀家雖一婦人,亦知此誠百年難遇之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比起環慶那一點點風險來,其利遠大於弊,誠如文彥博之言,中智以上,可知取捨。惟其事亦須殺伐果斷方敢施行,若是碌碌之輩,雖知良機難遇,亦只能坐視。石越以一文臣,能行此事,是其能也。且其又能親自坐鎮慶州,勇氣不遜於古之名臣,以一文臣能此,尤是難能可貴。此等事不可處處求全責備,哀家雖是女流,不懂兵事,但卻知世間之理不變。試想若石越既能在綏德伏兵破敵,又能使其餘各處不冒一點風險,本朝百年來豈無名將?陝西一路若有此實力,西夏早已為大宋一郡,何必待石越來做?況且西夏人並非愚蠢,若陝西有此實力,其又豈敢犯我邊境?是其知我大宋力不能為此,方敢狂妄干犯天威。
趙頊細聽曹太后分析,心中不由甚是欽佩。他知道曹太后既不知兵事,又不懂陝西的實力究竟如何,但是她一一條析,卻是毫釐無差,與文彥博的話大多契合。“果然天下才智之士,所見略同。趙頊不由在心裡暗暗感嘆。
曹太后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氣力不免有點接繼不上,停了好久,方繼續說道:“若哀家所見不錯,那石越是有功無過,遵裕之辭,多是攻訐。
“朕理會得……但……趙頊考慮著如何置辭。
曹太后微笑望著趙頊,笑道:“哀家知道官家所憂者何事。高遵裕是否不聽石越軍令真假不知,但是他攻訐石越,卻是事實。若按理而言,則高遵裕須嚴懲,再派樞府與衛尉寺,前往查驗。他前罪未了,又添新過,雖然不可能如王韶所言,豈碼也要落個某州安置之罪。但是,哀家卻以為,此番高遵裕卻不便重懲。
趙頊聽曹太后說中自己的心事,當下忙說道:“娘娘說得甚是。只是石越彈章言辭激烈,眼下朝中有一幫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