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5部分

太皇太后與皇帝的這場大病,非旦來得突然,病勢更是超出想象的沉重。自十二月初八起,太皇太后曹氏一直臥病在床,每日只能勉強吃一點東西;而皇帝的病,更是一日重過一日,開始時似是感染風寒的症狀,低熱一直不退,然後又添上了腹痛隱綿之症,一日間要腹瀉四五次甚至七八次,便中夾赤白粘液,間或帶血。六七日之後,已是面容憔悴,形體清癯,畏寒肢冷,口乾唇紅。太醫們雖然開了各種方子,總是不見效用。到了十二月十七日,趙頊整個人,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宿衛睿思殿的宰執大臣們,臉色也一日比一日黑了下來。雖然禁止報紙報道皇帝的病情,但是邸報上卻是要向天下官員通報的——在那些虛飾的美麗文辭之後所包涵的真實意義,所有的官員都能猜出個七八分。每個人心中都無法迴避一個念頭:趙頊唯一的兒子趙傭,現在還沒有滿月!如果皇帝大行……

唐康與秦觀在十二月初八就已經知道皇帝病重的訊息。石越雖然如日中天,但他深深的明白,他的一切根基,都有賴於皇帝的信任,如果一旦皇帝大行,一朝天子一朝臣,立幼君的話必然是太后垂簾;立長君則多半是昌王緒位,無論是哪樣,對石越的改革,都會平添難以預料的變數。因此,石越一系的官員,比起旁人來,都更加關心趙頊的病情。免不得要四處求神拜佛,尋訪名醫。唐康出使高麗回國後,被授予樞密院侍衛司檢詳官之職。這幾日之內,他可以說親眼看到內廷當值侍衛的人數一班一班的增加,侍衛們保護的重點,不是太皇太后所在的慈壽宮,也不是皇帝住的睿思殿,而是朱賢妃與皇子趙傭所住的流杯殿。太皇太后在病中降了一道從所未有嚴厲的懿旨,命令御龍骨朵直兩班侍衛,晝夜輪值,若有任何閃失,兩班侍衛與流杯殿的太監、宮女,便全部賜死。而皇后,卻在十二月十八日,託人從宮中賜了把一把扇子給石越。

“昨日,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各有賞賜;今日,皇后又賜了一把扇子給公子……”李丁文皺了眉毛,“難道皇上真的要大行了麼?”

石越苦著臉,搖了搖頭,道:“眼下的情勢,無法判斷。前天是我輪值,眼看著皇上的身體……”

“究竟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太醫只說是陰陽兩虧,卻各有各的意見。唯一統一的,是所有的太醫都認為這個病只能慢慢調理。”石越對醫術一竅不通,但每想起這些日子來太醫們天天爭論不休,卻始終不得要領,皇帝每日間湯藥流水價的服下,而皇帝的病卻遲遲沒有起色,不由得大感頭痛。

“我曾經聽到一點傳言……”唐康神色間有點遲疑。

“什麼傳言?”

“有人說與王賢妃有關,說皇上虧了身子。眼下王賢妃也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各種謠言,對王賢妃非常不利。”

李丁文瞳孔聚然縮緊,斷然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攻擊王賢妃的謠言,是為了對付公子的。”

“不錯。王賢妃送進宮中,與蔡京和康時有關,便是和我有關。不過這種謠言不攻自破,暫時不用理會。皇后賜東西給我,言外之意甚是明確。”

“現在的事情,都難以下定論。”李丁文低聲說道:“奇怪的是,太皇太后為何要下這道殺氣騰騰的懿旨?以太皇太后的精明,如果皇子無憂,是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她這是在做給一些人看……宮中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如果有什麼事情,必然是針對昌王的。”石越頓時後背發涼,如果皇帝真的大行,在這種立新君的政治鬥爭中,站錯了隊是不可以原諒的。雖然他所熟知的歷史,趙頊絕不應該這麼早死去,但是歷史根本已經改變,出現什麼意外又有什麼奇怪?既然耶律洪基可以死,憑什麼趙頊就不能死?

李丁文沉吟半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