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朝著秉常跪拜下去,“兀卒,我們贏了!”
日央時分。雪停。國相府。
在圍攻國相府差不多兩個時辰之久後,耶亥終於率領兵變計程車兵們殺進了府中。
“兀卒有令,凡梁府之人,格殺毋論!”耶亥紅著雙眼頒下這道血淋淋的詔令後,士兵們隨即一鬨而散,爭先恐後的去哄搶梁府的財物,這是他們應得的犒賞。耶亥不去理會那些士卒,提著雙鐧,率著自己的親兵們徑直向中廳闖去。
便在他踏入梁府中門的那一剎那,梁府的後花園,沖天的火光,映得雪後的天空慘紅慘紅的。
耶亥心中一驚,拋開身後的親兵,快步向著起火的方向奔去。在他踏進後花園的那一瞬間,一種輕蔑、譏諷的情緒頃刻間化成一絲冷笑。他將雙鐧插入身後,大步向著站在火堆邊上的人走去。
打算縱火自焚的梁乙埋,此刻正癱成一團淤泥般,跪在火邊,發了瘋似的狂笑。再也沒有人想到,這個曾經權傾一時、野心勃勃的西夏國相,竟然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幾乎與此同時。
西夏王宮。
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忠於梁太后的侍衛,幾乎全都被誅殺殆盡。
秉常在禹藏花麻、耶寅的簇擁下,大步走進那間陰沉沉的宮殿。這一刻,他才真正體驗到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一種可以任意主宰他人的生死禍福的快意。
但儘管如此,當他走梁太后所居的宮殿之時,依然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兀卒,你來了。”殿中梁太后的聲音,依然一如既往的從容。這讓秉常感覺到一陣不舒服。
“母后,我來了。”秉常用一種勝利者的語氣宣佈著,注視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梁太后。這個人,既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他的政敵。不共戴天的政敵!秉常並沒意識到,他的臉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扭曲得極度的猙獰。
梁太后只是淡淡地看著秉常,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
“兀卒現在已經真正不愧為景宗皇帝之孫了!”梁太后笑道,她微笑著望著似乎感覺到有些驚愕的秉常,幾乎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她期待這一切已經很久了。但這微笑很快凝固成寒冷似的冷酷,“景宗皇帝是踏著他父親的屍體走向霸業的,現在輪到你了,兀卒!”
“行大事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六親不認,可以認賊作父!大夏國一定要掌握在一個比祁連山上的寒冰還要冷酷無情的君主手中。”
秉常那勝利者的錯覺在一瞬間便散於雲煙。望著面前的梁太后,秉常只覺得一陣茫然。在心裡醞釀了無數的罪狀,準備痛快淋漓的指責著她,讓她後悔,讓她害怕,讓她向著自己哀求!但到此時,秉常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底是她贏了?還是我贏了?
一種被戲弄的感覺讓憤怒瞬間充斥著秉常的大腦,他的手不覺抓緊了腰間的佩劍。
“兀卒!”耶寅望著秉常,他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受到華夏文化影響的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自己的君主揹負著弒母的惡名。
但就在他出聲的同時,秉常拔出了佩劍,雪亮的劍光耀映著梁太后蒼白的臉,劍尖與她的咽喉,相距不到一寸。
但秉常的劍卻沒有遞出,他只是緊緊的咬著牙,用力捏住劍柄,劍尖筆直堅定的對著他的母親——他一生中最強大的敵人,他的臉色因為鐵青與僵硬顯得異常的猙獰,被這樣兇狠仇視的目光所震懾,耶寅不由自主的又叫了一聲:“兀卒!”但這一聲呼喚,在這空蕩蕩的殿中,幾乎輕微的讓人聽不見。
秉常如同燃燒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依舊鎮定自若的母親:那蒼白的臉上,絲毫沒有驚惶,甚至還有淺淺的笑容,她的目光深遂而寧和,似乎有著包容一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