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商被判勞役,宗曉文收受賄賂,夷人被勞役之後,竟可逍遙法外……”
石越揮手止住趙思愷,奇道:“這些事情按例不是應當由市舶司處置的嗎?”
蔡京一臉尷尬,連忙起身說道:“因為以前提舉市舶司都是由知州兼任,所以……”
其實不僅僅是府衙接到了大量的這類訴訟,各縣也不能避免,特別以市舶司衙門治所所在地的錢塘為甚,錢塘縣令周邠對於轄區這種民事訴訟增多,影響自己的考績,心裡早已頗有微辭,這時連忙起身說道:“大人,下官以為日後凡是與海事有關的訴訟,除非事涉刑律,由市舶司處置便可,州縣不當再受理此類案件。”
周邠此言,道出了在座許多人的心聲,立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就是石越,心裡也不太願意這類案件影響自己的考績,只是如果一切事權皆歸蔡京,造船時的前車之鑑,不由又浮現於腦海之中。石越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此蔡元長事務太多,非累倒不可,依本府看,過幾日本府與晁大人商議,請他從提點刑獄衙門調幾位通曉法律的人去市舶司做海商法官吧。”
說完,轉過臉對鄧義和宗曉文冷冷的說道:“司法參軍與司理參軍之職,二位暫時要避避嫌疑了,我與彭大人自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來人啊,給兩位大人撤座!”
幾個衙役立時一擁而上,把面如土色的鄧義、宗曉文“請”出了九思廳——便在這時,一個衙役急衝衝的跑了進來,稟道:“大人,有聖旨!”
眾人不由一怔,連忙一齊站起,石越整整衣冠,大聲喝道:“立即開中門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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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一臉慍色。
呂惠卿平靜的站在皇帝身後,裝作沒有看見趙頊的臉色,繼續轉述接見劉忱、呂大忠的情形,韓絳滿臉尷尬,怨恨的望了呂惠卿一眼,心裡十分憤恨呂惠卿說話不夠委婉。
聽到呂惠卿轉敘劉忱最後說的幾句話時,臉色本來有幾分蒼白的趙頊突然變得紅潤起來,呼吸也不由變得急促,過了好一會,趙頊才平靜下心緒,問道:“那麼遼使的態度如何?”
馮京連忙趨前幾步,說道:“依然十分強硬,蕭禧甚至說,這次如果沒有結論的話,他就不會回遼國,是戰是和,全由我朝決定。”
“什麼?!”趙頊的怒氣終於不抑制的暴發了,“那麼就去告訴他,他們要戰,朕便和他們打一仗!朕受夠了!朕要親征北伐!”
韓絳、馮京、王珪三個宰相與樞密使吳充、樞密都承旨曾孝寬五人對視一眼,不禁面面相覷,呂惠卿不易覺察的搖了搖頭,心裡不禁嘆道:“皇帝到底還年輕!”
“劉忱、呂大忠便是慷慨的大丈夫?他們這是譏刺朕甚至比不上週世宗!契丹人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傳詔,召回王韶!”趙頊激動的踱來踱去,大聲吼道。
韓絳等人見皇帝如此大怒,竟然語無倫次的說要興兵北伐,嚇得一齊跪倒,韓絳高聲說道:“陛下,北伐之舉,萬萬不可!便是遼使不恭,陛下決意斷交,也只需詔大臣議邊防,親征北伐,不可不慎!請陛下先息雷霆之怒,三思而後行!”
“請陛下息怒,三思而後行!”其他眾人也一齊跪倒。
趙頊望著跪拜在地上的大臣們,心裡忽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極度抑鬱的情緒,他突然想起石越、王安石,如果這兩個人在,又會怎麼樣呢……良久,趙頊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北伐之議,終究是時機未到!“詔樞密院議邊防戰守之策!遣使者問富弼、王安石、石越、文彥博、曾公亮、司……”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咬咬牙,彷彿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才繼續說道:“司馬光、範純仁邊防之策。詔王韶回京赴樞密院任職,熙河軍事暫由高遵裕代理。詔韓維回朝,除翰林學士。詔章惇為知制誥兼判軍器